娥眉微蹙,光滑的如天鵝絨緞的玉頸斜斜,一雙妙目宛如深穀幽潭,一傾皆碧。似乎天風微微,吹皺這一池漣漪,小昭雙目蘊愁,楚楚動人。
蘇若雨小小年紀便執掌古墓外圍勢力,閱人無數,縱然以小昭心計,也是難逃她法眼如炬。她看得眉頭一皺,心道:“得找個時間同她說說話了,這丫頭怎麼什麼事都悶在心裏?”
雖然與小昭相交不到半日,但蘇若雨卻已摸清她性子,知道這少女看似天真無暇,實則心機暗藏,雖無什麼害人之心,但卻是不願將自己的煩惱與他人訴說。換而言之,便是能共患難,不能齊享福。
青書一把將鮮於通提在手中,左手微拂,便點了鮮於通昏睡穴。他淡淡道:“咱們走罷。”
話音方落,仿佛想起了什麼,他又轉身笑道:“胡夫人,你這幾日間……不妨配幾味好玩的毒藥,來伺候伺候這位華山掌門。”
他這一聲“胡夫人”又是讓王難姑臉上一紅,之前這位毒仙一直要求眾人喚她王夫人,態度之強硬,令人咋舌。這時青書自然而然的稱她胡夫人,倒讓她微微不好意思起來。
王難姑聽到後來,眼睛一亮,嘿然道:“公子,您放心,我保管不毒死他。”
胡青牛忽地一挺胸膛,自傲道:“公、公子,有我在,保管毒不死他!”他尚不習慣喚青書公子,是以頓了一頓,但神情中的自負之情,卻決然發自真性真意。
王難姑斜瞪他一眼,胡青牛感應到妻子威脅目光,猛一哆嗦,忙加一句道:“不過,若是夫人下的手,為夫卻是萬萬解不開的。”
毒仙輕啐一口道:“馬屁精!”
青書微微一笑,再不說話,手提一人,獨自悠然踱步,走在前頭,內息流轉間,提起鮮於通這百十斤的身子,渾不費力。
胡青牛夫婦、小昭武功都不甚高,是以這一行人也不急著下山,隻慢悠悠的在這險峰絕壁間遊山玩水,賞玩風景,觀浮雲朗日,笑蒼山負雪,半日時光流過,倒也不甚難熬,也自下得山來。
平地不似山間陡峭。天色向晚,幾人都是施展輕功,往附近村落行去,以免露宿山林之苦。
胡青牛夫婦攜手奔跑,微微氣喘;小昭起足落步間優美可人,但起承轉合之間,不免難能圓轉如意;青書則是東一步、西一步的隨意邁著,不緊不慢的隨在胡氏夫婦和小昭身邊,手中雖然提了一人,卻絲毫未顯疲累之態;而蘇若雨姿勢飄逸,竟是渾然看不出她是在趕路一般。
四人輕功修為本自不能相提並論,古墓輕功自來便冠絕天下,輔以渾厚內力,長途奔襲,可說天下無人能敵。而武當派的“梯雲縱”心法更是注重一口真氣存乎胸臆之間,輪回遊轉,悠悠然,浩浩然,則氣不盡,力不盡。
和這兩人相比起來,小昭與胡氏夫婦的輕功,則顯得太過淺薄了。
小昭的家傳輕功縱然高明,但卻遠沒練到高妙處。即便是金花婆婆親自前來,也隻有歎服的份兒。
這般奔了約莫半個時辰,胡青牛和王難姑已然氣喘籲籲,小昭也是胸口起伏,唯有青書和蘇若雨淡定自若,望著前方通明燈火,蘇若雨微微一笑,道:“咱們尋戶人家住下吧。”
敲開村口一家大戶,蘇若雨給了主人家十兩紋銀,那村漢看了一眼這一行男女,猶猶豫豫的點了點頭。
青書站在最後,早將鮮於通扶起,低頭斂眉,隨眾人走入屋中,他每隔三個時辰便點鮮於通一次昏睡穴,現在這華山掌門,似乎還在呼呼睡著大覺。
原本塞外之地,多是遊牧牧民,但昆侖派世居此地,漸漸也有許多前來拜師不果的中原人定居,中州子民,俱以土地為貴,是以建屋施瓦,興土木之設,倒也頗是繁華。主人家騰出三間空房,蘇若雨和小昭一間,青書押著鮮於通一間,胡青牛夫婦一間。
燭火晃悠悠的亮起,鮮於通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仿佛沒有五官的臉,被燭火映照的忽明忽滅,極是可怖。他低呼一聲,眼中滿是驚色,想抬手出招,卻發現渾然使不出半分力道,隻驚道:“你、你是何人?”
青書陰惻惻一笑,他這一笑運上內勁,粘動麵具,帶得這人皮麵具微微一動,更顯得陰森恐怖。
便聽他沙啞著嗓子,緩緩道:“我是何人...?嗬嗬…這卻記不得了,不過,我是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何人?”聲音聽起來竟是頗為蒼老,竟是讓青書自己都為之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