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登山(1 / 2)

天色向晚,道上兩騎飛馳,卷起煙塵。馬上三人皆是俱是身形修長,氣質儒和,蕭疏清雅。右邊那人年不過二十,一身白衫,腰間右側掛著一柄長劍,左側則是一個碩大的酒葫蘆,麵容頗是普通,隻是眼角眉梢的靈動豪放之氣,不由讓人側目;而中間那人軒眉長須,氣宇不凡,雖然年歲已然不小,但額間卻不見一絲皺紋,身上也顯然經過精心打理,足見風流;左邊一人則是頭發花白,麵容恐怖,顯然年紀不輕,隻是儀態動靜之間,卻頗有出塵之致。看那年輕男子以及中年男子額上,俱是一層細密的汗珠,顯然有要事在身。

奔了一程,那中年男子驀地勒馬回頭,向另一人道:“前輩,羅賢侄,前方就是華山了。派中尚有要事,咱們趁夜上山。”

這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自然便是華山的現任掌門鮮於通了。

而另兩人,卻是偽裝作老人家的宋青書,以及一定要跟來的羅貫中。

祁連山地廣林密,山寨的兄弟躲在裏頭自然無礙,而羅貫中嚐到甜頭,自不願意將身邊這一座武學寶庫白白放走,故而借小說名頭,強行跟來。鮮於通對他頗有好感,說道自己乃是華山掌門之後,羅貫中更是大加讚譽華山名門正派,讓鮮於通頗是動了一番心思,遂也就答應讓他跟來。青書原本是不打算讓這小子隨來,但轉念一想,羅貫中至今不肯說出教他內功之人是誰,雖然他心中早有猜想,但卻不便說出。隻消當那人親自出現在他麵前時,招攬此人,便也不成問題了。

三人便這般各懷鬼胎的上了路,一路談詩論詞,吟風賞月,倒也頗是愉快。

青書拿出早準備好的悲酥清風解藥,解了鮮於通之毒,鮮於通自是大為感激,他早知這前輩除去幾分呆氣,卻是神通廣大,能解此毒,便如當初所示高明武功一般,倒是不足為奇。而羅貫中受青書囑咐,不得提起路上遭遇蒙古人之事,雖不知為何,但也是噤口不提。

羅貫中不止一次問青書名號,但青書隻淡淡不語,久而久之,倒也沒有再問,故而鮮於通與羅貫中兩人俱以前輩呼之。

一路迤邐而行,倒也不甚急,四五日間走了不過三百餘裏。這三人俱是博學之輩,青書精通道藏典籍,於詩詞也多有涉獵;而羅貫中則更是學貫古今,似那五柳先生一般讀書,不求甚解,所學最為廣博;鮮於通雖是於經典道藏一類遜色,詩詞歌賦也不如羅貫中這般厲害,但卻勝在花樣出新,每出詞句,必關風月。羅貫中倒是不覺如何,青書卻是在暗罵這人專攻此道,無怪乎騙了這許多女子。

但偶聽他數闕舊詞,竟是頗覺其句有清雅脫俗之致,如那“踏月流雲走,驚鴻眼前蹤”一句,又如“垂弦清溪鉤明月,散醉南山酌白雲,風光瀟灑峰鳴佩,時節清雅水逐明。”顯然非心思澄澈者,不能為此等字句。

羅貫中詩詞歌賦無所不能,見這二人都算是工於此道,不由大喜,遂****談詩論詞,附庸風雅,這一段時日,倒不像是趕路,而是輕輕鬆鬆的結伴旅遊了。

羅某人不清楚鮮於通為人,有說有笑那還算了,青書卻是心中頗覺疑惑,詞如其人,鮮於通既能寫出那等澄澈之句,又怎會是個無惡不作的陰險小人?莫非是他盜用其他人詞句,以在自己和羅貫中麵前彰顯學問了得麼?

但無論如何,這一段時光,除去對鮮於通的厭惡,青書還是過得比較愉快的。能和一個誌同道合的人談論一些喜歡的東西,總歸教人覺得舒心。

而便在昨日,鮮於通收到書信一封,麵色大變,裝作失手將書信投落火中,頃刻便化作虛無,羅貫中和青書雖想知道信中內容,但也隻強忍不問。

故而自昨日午時,這三人在鎮中賣掉劣馬,由羅貫中這個大山賊大財主出資,選購了三匹上等良馬,一路揚鞭策馬而來,忽忽一日間,便至華山山腳。

隨著鮮於通這輕輕一指,青書眯眼望去,但見漸黑的天邊不遠處,險峰插雲,一錦綠色在雲霧之中若隱若現,仿佛一個嫋嫋娜娜的絕色女子,麵紗蒙臉,讓人幾乎便忍不住撕開那薄薄一層紗布,一睹可餐秀色。羅貫中拍手笑道:“華山神秀,今日得見,幸甚,幸甚!”

鮮於通笑道:“兩位一路辛苦,待到‘劍氣衝霄堂’,通當自奉茶水,以供啜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