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3)

王樂從太宰府中出來,立即側身上馬一躍而起。馬太守派他來洛陽城送書信給馬太宰,等了一整天,結果到了傍晚才把他給等回來,親手交於他。此次來京城還有一個任務,就是與那劉鴻煊見麵商榷合作之事。自打年前的那次與一個叫秋痕的男子初次相見後,馬太守就開始讓他暗中觀察對方的一舉一動,經過兩個月的觀察確定那幫人果真隻是單純的走私商販,與朝中官員並無任何來往與交集之後,馬家兄弟就決定與其談筆大生意。

不過,像這樣永遠見不得光的走私生意,馬華汐是絕不會親自出麵過問的,而馬華小池也不會輕易露麵。往年都是一個外號叫‘阿土’的漢子全權代勞,現在已換成了他——王樂主持大局。像他這樣一個二十幾歲資曆沿淺的年輕後生掌控大局,在這一幫派中自然是有所微詞,那些元老級的人物不服輪為其手下,經常有意刁難。不過,他也並不在乎,八歲時父母雙亡淪為乞兒,九歲時被馬華池領回別府中給了一碗飯,這些年來雖然日子艱難,但總麼說也能吃飽穿暖,有了棲身之所,這些都是馬太守所給。讓他更為感激的是,太守居然讓他去學堂識字,去武堂習武。直到現在,他竟然坐上了堂主。他對他這個孤苦伶仃的人恩重如山,這輩子為了他,他可以做天下所有的事情。

他的馬慢慢的停了下來,來到了原先的那家‘往來自矜’的酒樓前。這是他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還是樣的繁花似錦,還是那樣的絢爛奪目,而是那樣好似是與世隔絕,不識人間疾苦。他將馬兒拴在一邊,獨自走了進去,迎麵走來一個麵色較好的店小二,他說自己要找叫秋痕的客人之後被引進了二樓的一間‘冬潭’的雅間。他抬眼望見秋痕正端坐在那裏品嚐著一盞香味飄逸的清茶,向他這邊瞟了一眼,伸手示意請他入座。他也無心客氣,徑直坐了過去,對方含笑著為他甄茶,放在他麵前請他品嚐。他尷尬的拿起小小的茶盞,一下喝進肚子裏去。

“王兄也是痛快人,但這雪山雲片可不能這樣吃的。”秋痕含帶笑意,緩慢的語速顯得他此刻無比平靜。

王樂對茶道一無所知,倒是經常見太守大人一人獨飲,總覺得這些文人矯情,吃個茶還吃出這麼多的花樣。他放下茶盞,道:“在下此次前來是想親自拜訪劉老板,還望今天兄台能夠行個方便。”

秋痕卻無任何反應,隻是微微歪著頭盯著桌上的茶具。王樂正想再爭取,卻聽對方道:“級別,那些朝廷官員論級排輩,我們這一行也得講究這個規矩,孰不知王兄後麵的那個大老板乃姓馮,而我們劉爺也是不輕易拋頭露麵的,要想與主子見麵,就得拿出點誠意。我們劉爺也想見見馮老板,王兄不會天真到認為劉爺可以輕易答應你這個堂主吧!”秋痕又將一盞清茶放在麵前深深的嗅著芳香。

王樂低下眼簾,沉思了片刻,冷冷的笑聲隨即而來,他抬起了頭,道:“我們馮爺也不會輕易露麵,不過他老人家說了,若是貴幫給的條件使他滿意,而且順利的完成第一次交易的話,他會當麵與劉老板相見。”他重新甄了盞茶,呷了一小口,道:“不過,在這之前,在下得與劉老板一見,合情合理,因為我確實是堂主。”

秋痕見他堅持不懈,也無意再作辯解,道:“那麼待我回去請示我們劉爺,我可說清楚了,人可以等下去,但那幾十噸鹽貨可不能等,若是下次見麵還不給明確的答複,那我們就另找他人。”

與此同時,躊躇在浮萍苑外的馬文瑭,幾天下來他已是另一種打扮與神情,自從投靠了那劉鴻煊後自己的境況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的他已脫去頹廢模樣,一身帛衣飄逸,高高挽著花白色發髻,隻是上唇多了一雲須,顯得成熟老練了不少。手牽一白色駿馬,站在浮萍苑門外蹁著步子,心中不停的打起鼓來。那羅子青當日對自己咬牙切齒,現在不知是不是平靜下來!他想著這苑中那個和自己昔日戀人長得十分相像的女子,不禁心神不寧起來。又想到戀人已經香消玉殞,更是痛苦不堪。

最終,他還是狠了狠心拴好了坐騎,轉身大跨步的走進了浮萍苑。午後的花街柳巷並無一人,因為是在白天,這裏麵大多數的畫坊都還關著大門。他好不容易敲開了大門,看門的男子說什麼都不讓進,直到他拿出一吊銅子兒這才放他進來。他進了後院憑著記憶找到了第一次與羅子青見麵的繡樓,迎過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問他幹什麼,他說自己要見憶羅姑娘,那姑娘正要叫人趕他出去,憶羅從房裏走出,將他叫了進去。

雅間內還是原來的布置,長長的珠簾隔開了房間兩側,憶羅靜坐在珠簾另一側,丫頭為馬文瑭看了茶點後退了出去。文瑭隔簾望去,她的身影在珠簾的縫隙中隱隱綽綽,優雅的撫著案幾上的琵琶,不言不語,她似畫中一仙,靜靜的沉思。他小心翼翼的接近她與自己之間的那片珠簾,立在簾前默默的低下了頭。

“來了,”她並不看他,繼續撫摸的琵琶,平靜如水似的語調,道:“除了找到我說一些假仁假意的話,想不出第二個原因。馬公子來找我為何事?不防直說,我並沒有多少耐心與你同處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