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書院地下密道, 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謹丞,你說這群韃子有什麼目的嗎?這是要進攻大周朝嗎?”黑暗中響起陸定昊難以置信的質問。

顧謹丞屈腿坐在地下,眉頭深皺, “估計是破罐子破摔了,想要拉著周朝最出色的一批學子陪葬。”

跟兩耳不聞窗外事, 一心隻顧吃喝玩樂和思考如何應付學業、夫子的陸定昊不同, 顧謹丞作為家中被冊封為世子的繼承人,要學的遠遠不止於書院知識, 朝廷變動和走向都是要深入了解的。

三年前, 三皇子大敗草原的外邦人, 其領頭將軍被三皇子斬殺於刀下,殘餘部隊退敗草原深處。

想起在他沒發現韃子前,毫無異樣偽裝成南方學子的一眾外邦人。

一瞬間, 顧謹丞不寒而栗。

他想不通外邦人是何時學會的周朝語言,為何可以做到偽裝的這麼像。這絕對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做到的,語言、飲食、生活習慣皆不是好改變的。

他們究竟藏在周朝多久了, 能這麼久還沒讓人發現異樣, 甚至能像正常的周朝人一樣生活。

這需要長時間的交流與相處, 說是沒有周朝人幫忙……顧謹丞第一個不相信。

如果、如果真的出現了背叛朝廷的人, 不,或許是朝廷上層人物。

顧謹丞眸色轉深, 與臉色鐵青的劉子墨對視一眼,知道這位好友跟他想到一塊去了。

歎了口氣,顧謹丞知道想再多於他們這群還未進入朝廷辦事的學子來說也無用。

“顧世子,可否跟在下說說是如何發現這群韃子的?”顧謹丞耳邊響起元豐羽溫潤的嗓音,不緊不慢的語氣,聽起來很舒服, 好像外邦人進犯書院不是什麼大事,至少顧謹丞一直緊繃的弦稍微放鬆了下來。

眾所周知,元豐羽是三皇子的人。

元豐羽出現了,也就表明三皇子已知曉此事,甚至正在介入中。

這一消息極大的鼓舞了一幹學子。

三皇子是周朝能擊退騷擾邊境多年外邦人的大功臣,這次一樣能打敗這群無法無天的韃子。

他們如此堅信著。

“當然沒問題。”顧謹丞回憶起當日之情形,苦笑一聲,這多虧了陸定昊的無心之言。

說實話,能發現這群外邦人的不對勁實屬偶然,畢竟能經過重重檢驗混入南方優秀學子代表中,即使背後有人幫忙,能隱瞞過去足以見識他們的偽裝有多高明。

他們聰明就聰明在於以不成熟的南邊口音講北方的方言,南邊的學子覺得麵生,但因為其身份牌而沒有懷疑,北方的學子就更不可能發現。

顧謹丞、劉子墨和陸定昊三人關於翻牆逃學的懲罰,經全院通報後,每天都有不同的學子前來圍觀這三人打掃書院的身影。

甚至有認識他們也不怕得罪他們三人的金城之流,指著他們哈哈大笑。

要不是劉子墨摁住了陸定昊,說不定陸定昊的懲罰會再加一條。

罪名:參與鬥毆。

不堪其擾下,陸定昊拉著顧謹丞和劉子墨躲在了一處無人注意的角落,貪個清淨。

原本是笑談著的三人,概因陸定昊無意中提到了一句:“可惡,竟然被逸晨這小子逃過去了,原本是四個人的懲罰,現在變成我們三個人了,事後一定要好好宰他一頓。唉……也不知道我的亦安妹妹怎麼樣了。”

提到楊亦安,三人皆陷入了沉默。

劉子墨不得已轉移話題道:“其實我一直覺得那位叫詩晴的姑娘不對勁。”

那晚的談話在劉子墨敏銳的直覺中留下了耿耿於懷的印象。

他一直回想詩晴說的話,越是回想,越不甘。

他肯定是漏掉了關鍵信息。

顧謹丞比起一位素不相識的姑娘,更相信好友的直覺,遲疑道:“我暫時沒發現怪異處。”

陸定昊翻了個白眼,大大咧咧反問:“能有什麼奇怪的,不就是一個青樓女子嗎?最奇怪的難道不是她的眼睛嗎?哎呀,你們腦子好的就是愛想太多!”

劉子墨失笑,這個陸大熊。

如果不想太多,他早就在遇見陸定昊之前就被後院的女子給害死了。

在劉子墨眼中,女子沒有一個是簡

單的。

不是滿腹算計,就是愛偽裝自己,或者像謝明玉、楊亦心這般高傲卻缺乏同理心,像楊亦安這種在京城世家女中,獨此一份。

偽裝……

劉子墨恍然大悟,眼神驚異,一副終於抓到線索的興奮表情:“我知道了,詩晴她全程缺乏情緒!按理來說,她一青樓女子,生活應當過得好不到哪去,但她說起於她有恩的劉琴時,既沒有傷心難過,也沒有思念失落等情緒。這不對勁,她甚至能暗暗把我們往顧大夫有可能是凶手殺人滅口這方麵引導。這不該是一青樓女子能辦到的。”

最重要的事,詩晴可能是其他勢力培養出來的。

也就是說,一直有人注意著他們,或者注意著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