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頭見狀便擦著汗小聲嘟囔道:“拖著走不是更省力?”
洞裏的四娘卻隱約聽到了點聲音,便問道:“你說咋了?”
金頭趕緊圓道:“啊!我說為防出聲得糊他一嘴泥!”
四娘想想覺得有理,不過糊一嘴泥可就太得罪人了,於是就解了身上的服喪的麻衣塞入怪人嘴中。
至於夜明畫、巫印鞋還有火味罐等一些物品,為防被認出來還是不帶了。她便在洞口刨了個淺坑,把這些東西掩埋好後又放上了數塊石頭,堆在上麵做成個明顯的標記好方便自己回來時找到。
在走向村子的路上他們也沒看到有多少樹木,兩個人手裏就憑著一根火把防身簡直是太空虛了,這讓他倆都覺得挺不踏實的。所以一路上兩人都撿了些大小約莫一握的石頭,重量和手感都適合投擲。在把這些石頭揣進懷裏之後,他倆才略略覺得安心了些。
等這二人趕到村子時已差不多是將近傍晚了。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便能發現之前看到的那些各色雲朵原來是放養的牛馬羊等畜群,隻因多且密才會被他們在遠處誤認。這些畜群正在被騎在馬上的村民趕回村中,有柵欄的防護就能提供更多的安全。
他們還看到有幾個騎馬遊蕩的少年正在村外玩耍,瞅著他們都帶著弓箭和套杆二人還想這裏一定盜匪很多。可他們沒想到的是自己靠近的身影遠遠地就被這些少年們注意到了,他們的行動全落在這些少年警惕的目光中。
少年們彼此交談了幾句便從中分出一人,夾腿驅馬就回到了村中,不久那個少年便從村中帶著幾個攜弓騎馬的成年人迎了上來。
驅馬走在這幾人前方的是個身材佝僂的白髯長者。
他除了與同來的部眾都穿著樣式相同的皮衣外便沒有其他的特別著裝,隻是身後的幾個壯年都刻意地將馬約束地走在後麵,才襯得這個發須皆白的騎馬人與眾不同。
這位長者在距離兩位陌生人約五十步的地方就顫巍巍地下馬,在唱著歌謠中從箭囊裏拿出了一支箭迎了上去。其餘背弓負箭的騎士則呈扇形停留在原地,都是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摘了弓放在身前,而且並無一人下馬相隨。
四娘見狀便麵色一肅,看這個陣仗就知道是談不攏就隻能動手的架勢了,故而支起了耳朵仔細聽這老者唱了些什麼。
不過她發現竟聽不懂這老者的語言,隻能分辨出沙啞的歌聲是由幾個固定重複的小節組成的。再稍稍想一想那些遠方來的買賣人也通常都是說著一口異邦話的,所以也就不意外了,隻當自己不小心跑到異邦就能想通。
歌聲還在繼續,老者在歌謠中先是用雙手將箭捧在胸口,然後又按在了額頭上。在走在離二人三步的時候兩指捏著箭尾鬆開,任箭落下插在草地上。
四娘先是眼尖地看到箭頭竟是白色的尖利骨頭。她便疑惑地想到:“這些人難道連石箭頭都不會打磨的麼?”
當看到老者將那支箭丟在地上的時候,四娘便心中一突:“啊呀呀,被發現帶家夥了。”
於是她就笑眯眯裝作無辜地攤開手,將攏在袖中的石頭丟在了地上。
老者卻是一愣神,心想:“怎麼不接歌呢?把石頭丟在地上是哪裏的禮節?”
但他的歌聲未停,還是繼續反複地唱著那幾個段落。
在後麵的騎士猶疑不定地互相交換著眼神,手指假裝自然地垂下,卻都是悄悄地搭在了箭斛中的箭翎上。隻消老爹一個信號便能抽出箭支急射,將一箭斛的弓箭全部向這兩個不速之客傾瀉過去。
他們未說出口的情緒感染了坐騎,馬兒們紛紛不安地用前蹄踢踩著草皮。
會意錯的四娘見狀隻以為是碰到老江湖了,再掖著藏著為免被人小看,索性將懷中揣著的石頭都掏出來丟在地上。之後她又給金頭示意了一下地上還熱乎的石頭堆。
“啊?”金頭還傻乎乎地摸了摸頭。
“丟掉,人家都看穿了。”四娘命令到。
於是金頭就不甘不願地也丟掉了所有的石頭。
老者見他倆的動作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一時都忘了唱歌。歪頭轉了幾個念頭後幹脆彎腰撿起箭枝,自顧地回到馬上。
他對部眾說:“跟之前的那個一樣,隻是不知道禮數的蠻子。”
馬上的部眾們聞言便一起鬆了口氣,都嗬嗬地笑了起來。
站在地上的二人也一起陪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