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長桌對麵的男人沐浴在窗外的金光芒之下, 腳底卻踩在無數黑爛泥之上。
兩種顏將他侵染如此之深,以至於一眼看過去的時候,都被這種衝擊力席卷。
薄臨鋒:“久未見麵。”
殷長夏笑容僵在唇角:“你還想寒暄不?”
十米之外, 便是令人顫栗的危險。
腳底是正在翻湧著冒著黑泡的泥沼,底下全是些之前被收攏進來的鬼物,如爛泥怪一般看不清五官,隻是做出驚恐咆哮的子, 令人感到骨悚然。
薄臨鋒所坐的地方, 完全由白骨堆積而。
這強的壓迫力,震懾住了下麵的亡魂,為可以號令它們的主人。
薄臨鋒安靜的痛殷長夏對視著,眼神如刀刃般犀利:“非要進行對話嗎?殷長夏。”
殷長夏:“嗬……你不是想拿我當新家園的基石?再裝友好有意義嗎?沒那個必要。”
薄臨鋒:“我是在救人。”
殷長夏幾乎快要為他鼓掌, 語氣嘲諷:“哇,好高尚,你難想把己看救世主?那九區出事的時候,你怎麼不管?”
薄臨鋒在家園積威已久, 若換他人,根本不敢這和他針鋒相對。
但這人是殷長夏。
薄臨鋒冰冷的將目光落到了宗曇身上,發現縱使親為他設計的棺材房, 也無法徹底壓製他的凶。
原來這便是……
鬼王。
“如果從一開始你就知,活下來的隻能有那一部分人, 你還管九區嗎?”
薄臨鋒如在花園散步般淡然而冷漠, “別做無用功了。”
腳底有波濤湧起, 隨著薄臨鋒的施壓,那些鬼物正想要抓著殷長夏的腳踝。
宗曇站在他的麵前,鬼王的威壓很快放出,雲海領域也在瞬間張開。
鬼物們淒厲的叫了起來, 似乎害怕著宗曇,隨後飛快的讓四周恢複了正常。
一來一往,各不服輸。
殷長夏反倒一步步朝著長桌走去,坐到了和薄臨鋒相反的方向。
他將手放在長桌上,笑分外燦爛:“現在可以談了。”
薄臨鋒:“……”
果然不能輕視他身邊的這個鬼王。
四周開始升騰著雲霧,很難想象這分明是室內,卻猶如把雲卷雲舒關在了麵。
如此絕,根本不像殺招。
在之前的報告當中,薄臨鋒知曉宗曇還未完全使出雲海領域的威力,底下尚未裹住極高溫的幽藍鬼火,便推測出宗曇實力被削弱60。
對於眼前殷長夏的無禮,薄臨鋒並未覺惱怒,反倒低低的笑出了聲:“你把裴錚交出來,這次的談判也能立。”
是裴錚?
果然把裴錚帶來一區,是正確的選擇。
殷長夏:“要我主動拿我的手牌?倒不如雙方一起亮牌?”
薄臨鋒沉默片刻:“你想看什麼?”
殷長夏:“你的載物。”
薄臨鋒眸微深:“好的口氣。”
難怪覺醒的狂氣感情是傲慢。
所有人在覺醒狂氣值的時候,要麼就是百害無一利;要麼便是雙刃劍,必須小心翼翼掌控,不能超過特定數值,這也是a級玩家常用的招數;唯有這個殷長夏,他完全當了金手指在使用。
這麼久以來,薄臨鋒倒是頭一次見到殷長夏這的人。
但也恰恰因為這,殷長夏變最適合的存在。
薄臨鋒玩味似的,手指間浮動著黑圓球,像是陀螺一動旋轉著。而在這顆黑圓球的附近,便是三顆遊戲內核,猶如行星圍繞陽旋轉一般。
殷長夏:“這是……?”
載物?
不像啊。
薄臨鋒:“我的載物,就在外麵,你不是已經看到過了?”
殷長夏:“那你手上的是什麼?”
薄臨鋒並未回答,反倒輕聲說:“裴錚那具身體的強度,應該可以承受住吧?如果喂進去,你猜猜發生什麼?”
殷長夏猛地起身,眸子像是蘊含著巨風暴。
薄臨鋒手上的東西是遊戲內核!
殷長夏:“這不可能。”
薄臨鋒:“有什麼不可能?”
殷長夏:“你如果從一開始覬覦裴錚,就沒必要這麼對付我!”
真是……敏銳。
薄臨鋒表情完全冷淡下去了,沒有了任何的遮掩。
隨著兩人的對立變尖銳,雲海的濃度也變尤深,煙團將薄臨鋒的身體牢牢裹住,就像是一場為他量身定做的束縛。
然而每次使用力量,宗曇的臉就陰沉幾分。
薄臨鋒單手托腮,靜靜看著宗曇:“很快你就要極限了,這的一切,全都是由我來掌控。”
為什麼他可以如此平靜?
殷長夏便想立刻發動攻擊,但本能的感知到了不對勁。
薄臨鋒就像是在他發動攻擊一?
雖然不知是什麼原因,卻不能遂了他的意!
不去順著敵人的想法,是殷長夏。
“宗曇,先別浪費力氣。”
殷長夏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他看向了房屋上空,目光仿佛要透過房梁,抵達更廣闊的外麵。
某個熟悉的說法,漸漸湧向了腦海之中。
一區是頭部、二區是脖頸、三區四區五區六區是四肢……而十區隻能算個排泄物。
殷長夏眼瞳滿是震:“我們……在誰的體內?”
薄臨鋒:“……沒想到,你猜出來。”
殷長夏砸了一下長桌,發出碰的響動聲,眼底滿是憤怒。
“新舊家園交替,就必須要有a級玩家承擔。那為舊家園的十區,一定也是由某個a級玩家承擔過的吧?”
“我一直很好奇新家園如何建立,直至……”
“你把一區遊戲化,說要把象征著一區的遊戲內核喂到裴錚的體內,還不夠明顯嗎?!”
薄臨鋒眼神微閃,垂眸沉了一兒,毫不在意的說:“是。”
殷長夏麵鐵青,顧不上對薄臨鋒發動攻擊了。
這一切都是圈套,外麵的人更加要。
殷長夏朝著門口跑去,外麵的人喊:“別去石門上麵了,紅綢是血管,光柱是食!!”
吸取養分,運送養分的血管。
光柱吸收玩家屍身,清理玩家屍身,卻隻是一場進食。
這便是最的謎底。
然而他的話完全無法傳達到外麵,殷長夏突然發現,建築物內的門開始一扇扇的關閉,麵逐漸變密不透風,黑暗再度壓迫而來。
而殷長夏從唯一的門縫之中,已經看到了唐書桐登上石門。
該死!
阻止唐書桐!
當屋內完全回歸混沌的黑暗,薄臨鋒緩慢站起身:“你出不去。”
殷長夏:“那就上麵的東西完全落下來嗎?你分明知,紅綢落地之時,就是舊家園崩壞之時,現在離地麵已經不到半米了!”
麵對他的質問,薄臨鋒卻表達平靜。
手上遊走的遊戲內核,令薄臨鋒為這個世界的神。
“是啊,紅綢落地是最後期限。”
“不到24小時的時間估算,也是根據紅綢離地的距離估算出來的。”
“但你猜出來怎麼?誰也無法阻止。”
屋內家具生出變化,全都化了黑泥沼,而那些東西逐漸形了鬼物的形狀,開始圍困住了殷長夏。
地麵變濕滑粘稠,像是粘力極強的膠水,正阻礙著殷長夏的行動。
殷長夏額頭冒著冷汗,右手很快已經變了森森白骨。
宗曇都受到影響,更別提樊野和洛璃了。
但他不能把他們放出來。
不過……
他們終究是玩家,玩家便有改變的權利,胸口的身份牌為了最好的保護。
“雖然你把一區遊戲化了,但這麼短的時間,不可能完全一體,仍舊受到家園規則限製!”
“你沒想到吧,宗曇有身份牌!”
他給宗曇造了一具肉/身。
宗曇並沒有完全受到影響,衣服因薄臨鋒的攻擊而破掉,出了手臂上的脖環來。
薄臨鋒擰緊眉頭:“原來是因為這東西和身份牌,我沒有完全壓製你。”
陸子珩還真是煞費苦心,沒有一開始就將這東西送給殷長夏。
而是以那場聲勢浩的對立,以敗北的姿態,將蘇摩的脖環給了宗曇,這瞞過了他的眼線。
輸也算贏。
不過是陸子珩的輸,殷長夏的贏。
陸子珩還真是個可怕的人。
宗曇冷笑了一聲:“你沒預料到的事情多了去了,這隻是冰山一角。”
獵殺從現在開始。
藍火焰竄起,燃燒在了那些鬼物的身上。
薄臨鋒的麵頰也像是在燃燒,藍的鬼火跳躍在他的身上,像是流淌的深海海水,襯他冷漠而強。
而他們此刻,便猶如身處於深深海底。
如此壓迫和窒息。
薄臨鋒伸出了手,將宗曇的火焰遮擋,手那顆圓珠便像是利刃一般將藍火焰劈開,化解著宗曇的進攻。
遊戲內核,就是最好的控製器。
“失策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最開始是你身邊的厲鬼變鬼王,是他到了身體。”
薄臨鋒猶如機器一,正在闡述著己的失誤。
薄臨鋒用遊戲內核控著附近的一切:“不過還好,裴錚的身體已經空出來了,充滿了空隙……你的身體強度還不行,抽出你的鬼魂到裴錚的身體去,這身體和精神的強度都有了。”
殷長夏表情凝固,薄臨鋒還不知他把江聽雲的鬼核喂給了裴錚?
也對,那個時候,薄臨鋒的人全都退回一區了。
咚咚咚。
心髒不停跳了起來,有種局勢漸漸被他掌控的感覺。
殷長夏沒有反駁薄臨鋒,興許這個點,能為最的反擊。
殷長夏笑著說:“何必費周折?你嫌棄我身體弱,拿你己的精神和身體不就行了?你不是想當救世主嗎?這個殊榮讓給你怎麼?”
薄臨鋒:“……”
他的氣息變冷凝,儼然是被殷長夏這句話給氣到。
周圍的鬼魂圍攻更甚,幾乎如山一般的湧來。
爛泥一的汙點,在攻擊的同時,打在了附近。
“難你生氣了,看來我這嘴的功夫還沒退步。”殷長夏一邊喘著粗氣躲避,一邊嘴上不饒人,由於地麵極粘稠,每次挪動都要用上極多的力氣。
薄臨鋒控著周圍的鬼物:“看你能精神到什麼時候。”
一群鬼物朝著殷長夏撲來,殷長夏早就在著這個機,利用批鬼物遮擋視野的縫隙。
“宗曇!”
宗曇帶著殷長夏停滯半空,巨樹之心就此朝下。
一粒種子,便飛快長參天樹。
巨樹高聳入雲,很快便將這個建築物給戳破,衝破了薄臨鋒的包圍。
轟——
建築物下麵的淤泥,為了巨樹的培養皿,根係發達的生長了起來。
殷長夏被宗曇抱著,兩人坐在了樹上,周圍全是四散的紅綢。
殷長夏心髒直跳,剛就看出來,必須在這個遊戲世界造就出己的一方天地,至少在這麵不被薄臨鋒所製定的規則所影響。
殷長夏虛弱的朝著薄臨鋒笑:“本來在往生和食欲那兩個遊戲世界,受到了折損,我一直怎麼修都修不好,但果然……植物的生長需要淤泥。薄臨鋒隊長,你覺我說對嗎?”
淤泥?
竟然把別人載物所支撐的遊戲世界叫做淤泥?
薄臨鋒站在樹下,麵上仍是冷凝如鋒:“那你可要好好吸取我的養分。”
殷長夏笑容一滯,沒再繼續和薄臨鋒對嘴。
乘著這個喘息的時間,殷長夏低聲詢問:“宗曇,有了巨樹之心的樹蔭,現在好一些了吧?”
宗曇:“從一開始就沒事。”
殷長夏無奈,再度笑了起來,卻比之前來更加輕鬆在:“能幫我拖住他一段時間嗎?”
他現在尤擔心唐書桐。
或許已經在石門上麵了。
剛的那句話,應當完全沒能傳達給他們,想必是被薄臨鋒屏蔽。
宗曇了唇角:“當然。”
婆娑的樹影,落在宗曇的臉上,有種妖冶的感。
下方不僅是被衝破的建築,還有翻湧滾動的雲海,在限製到解除後,漸漸裹住了量的幽藍的火焰,將周圍過於蕭瑟的景象襯猶如仙境。
薄臨鋒從廢墟之中走出,邊走邊掉落著木屑。
方的坍塌完全沒有將他損傷,甚至連招式也不見出多少。
事到如今,還想隱藏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