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蔓的話語中有著掩飾不住的自豪,謝道韞點了點頭,也把俏麵貼上望孔,凝神向外看去。
孫恩軍接近到了五十步內,傾刻之間,城上矢石齊發,弓箭手蹲在城垛後方,箭矢如不要錢般向城下猛射,而城頭由於地方狹小,安置的投石機數量雖然不多,衛風卻讓人把城中的大部分投石機都拉到了城牆後麵,盡管看不見敵軍,校正方位需要根據上麵報來的數據估摸,相當麻煩,可投石機原本就打不準,十發能有兩三中已經很不錯了,瞄與不瞄的區別不大,加上孫恩軍又過於密集,因此一次騰起上百發的殺傷力還是挺驚人的。
投石機使用的石彈有三種,分為十五斤、三十斤和六十斤,十五斤的最大射程為三百步,之後依次遞減,分別為兩百步與一百步,由於旨在摧毀敵方攻城重武器,因此衛風隻使用六十斤彈,五六十步正是六十斤彈發揮威力的最佳距離。
伴著尖銳刺耳的呼嘯聲,一蓬蓬石彈由城牆後方騰起,重重砸落到孫恩軍中,就看到一名奔跑中的軍士腦門被迎頭砸中,刹那間,腦袋有如西瓜被大鐵錘猛力擊打般四散迸裂!可詭異的是,沒了腦袋竟然還能跑,直到跑出兩丈,脖子裏才噴濺出一股衝天血柱,潑灑的四周圍全是鮮血!
這人的身體剛剛倒地,不遠處又有一人給擊中腰部,身體一瞬間斷裂為兩截,上半身向後傾,下半身向前撲,淒慘之極,還有人被砸中四肢,強大的衝擊力立刻把腿或者胳膊給生生撞飛掉,傷者短時間還死不了,發出的慘呼令人毛骨聳然。
石彈即使打中目標,仍去勢不減,包括空彈在內,撞擊地麵又彈起繼續造成傷害,跳彈根據著彈點地形向各個方向彈射,沒有任何規律而言,借著巨大的動能,有時甚至能一次性殺傷三到五人!每一輪石彈大約能造成近百人的傷亡,跳彈的功勞占了大半,盡量人數不多,場麵卻極為震憾。
還有石彈打中了蒙著生牛皮的木驢,伴著沉悶的巨響,裏麵的軍士頓時一陣頭暈目眩,甚至有人的耳鼻都滲出了鮮血,盡管木驢的防禦力極強,但被六十斤石彈連續打中,往往幾發就可以摧毀一架!
其實石彈雖然恐怖,但受限於命中率低下與數量不足,對於五萬人的軍隊,並不能造成太大的傷害,真正致命的威脅還是箭矢,隻是被石彈砸中無不是血肉模糊,肢體橫飛,那狂暴的殺傷力,對心靈與士氣的打擊無以倫比!
戰況才剛開始,就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雖然有蝦蟆車被陸續推入護城河,也有以嘩變郡兵為主的弓箭手依托木驢向城頭射箭,但在來自上方的猛烈火力打擊之下,已方軍卒紛紛倒地斃命,這使得孫恩既懊悔又焦急,頻頻轉頭看去!
假如當初不是那麼大意,這時應該在山陰城裏高枕無憂了,憑著堅固的城防與充足的糧草物資,麵對朝庭軍隊的圍攻,支撐一兩年不成問題,可是後悔有什麼用呢?孫恩唯有寄期望於軍中的投石機與床弩趕緊推上前。
盧循嘴唇翻了翻,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開聲,他發現,孫恩不通兵法,完全是憑著一股銳氣行事,按正常情況,攻城應該是投石機與床弩先行,以超遠的射程與恐怖的殺傷力壓製城頭守軍,掩護自已一方攻城,孫恩卻是一湧而上,乍一看聲勢驚人,可是一旦守軍組織起了有效的防禦,那隻能憑白造成重大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