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01
《涅槃經》第十九卷：八大地獄之最, 稱為無間地獄。
為無間斷遭受大苦之意，故有此名。
怒目金剛在夜色裏看起來令人心裏發顫，而另一旁張開血盆大口大笑的的金身羅漢同樣好不到哪裏去。
夕顏靠在欄杆上看著牆壁上繪著的壁畫，地獄變相圖。
猙獰厲鬼, 哀泣靈魂, 刀山石壓, 銅柱血池。
“你對這些感覺如何？”
身後傳來了夏油傑的聲音。
“昔日我追隨酒吞童子, 他曾為佛子。”夕顏說，“所以大江山中也頗多佛家器物。”
“似有所耳聞。”夏油傑說，“他因什麼墮落成妖？”
“佛子渡世，世人煩擾過多，集信仰之力, 他渡的怨恨使他容貌不老。”夕顏說。
“但是世人的煩惱是渡不完的。”夏油傑說。
“是的, 渡不完。”夕顏說，“在他腳下虔誠念著經文, 但心裏卻欲念橫生者, 比比皆是。他看了太多，最終決定讓怨恨蠶食他的肉丨體成鬼，方成就他酒吞童子的鬼王之名。從此丹波山再無神佛, 隻有他酒吞童子與他所統帥的萬鬼。”
源賴光對酒吞童子的執著與恨意其實也是有跡可循的。
“聽起來真不錯。”夏油傑說，“此等氣勢, 令人向往啊。”
“的確。”夕顏回想起那段往事也有些神往。南征北戰，與星熊童子、茨木童子他們並肩作戰，意氣奮發。雖然當時她沒有記憶，但那段往事的確是非常快樂的……不過仔細想想她似乎總是過得很快樂就是了。
“好了, 閑聊到此結束。”夕顏說, “最近發生的事情, 是不是你搞得鬼？”
“我最近搞的鬼有點多，你問什麼事？”夏油傑問。
夕顏被他這句話給逗笑了：“那些被改造的犯人。”
“啊，這個啊，是真人在做。”夏油傑說。
“哦，就是那個在人類對人類的憎惡、恐懼中誕生的詛咒嗎？”夕顏問。
“是的。”夏油傑說。
夕顏想了想，問了個讓夏油傑沒有想到的問題：“他長得怎麼樣？”
“嗯……臉上有縫合線。”夏油傑說。
“好吧，那還是算了。”夕顏說，如果是動漫的話那種造型還挺有意思的，但現實中隻會覺得非常驚悚。
“嗯，還是算了。”夏油傑笑著說道。
“虎杖和七海海在調查這事兒。”夕顏說。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們收手嗎？或者推出個替罪羊讓他們交工？”夏油傑問。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再好不過了，不過我也希望虎杖因此得到一些鍛煉。”夕顏說。
“我也希望真人能從他們身上學到一些東西。”夏油傑說。
夕顏想了下，“那就讓他們碰撞一下吧，你做好操盤，別讓虎杖和七海海出事就好。”
“我明白。”夏油傑說，“對了，你知道羂索嗎？”
“知道。”夕顏說，“你見到他啦？”
夏油傑遲疑片刻：“他，兩麵宿儺……”
“我還以為你現在說每句話前都是胸有成竹的呢。”夕顏說，“居然也會說這種支離破碎的話啊。”
“因為是麵對你。”夏油傑說這話時笑得雲淡風輕。
“啊，這種被特殊對待的感覺真不錯。”夕顏笑眯眯地坦然接受，“所以你想說什麼？”
“你信任兩麵宿儺嗎？”夏油傑問道。
“啊這個問題……”夕顏頓時明白了夏油傑知道了一部分羂索和兩麵宿儺的交易，她也明白夏油傑這話的主要目的是關心她的安全，擔心她被兩麵宿儺給欺騙了什麼的，當然也不排除夏油傑故意離間他們……她回答道：“放心吧，不用擔心我，我自有分寸。而且傑你會幫助我複活兩麵宿儺的對吧？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我是最好的朋友。”夏油傑笑著問道：“那悟呢？”
夕顏沉思，最終決定一碗水端平：“最好的搭檔。”
夏油傑笑意更深。
兩人又有一搭沒一搭地進行了一番閑聊。
夕顏說著說著突然笑了起來：“發現我們不知不覺成了幕後操控各種事情的大佬。”
“但也遲早要走到台前的。”夏油傑說。
“是啊。”夕顏說，“不知道到時候會如何，算了管他呢，反正我可能打了。”
夏油傑又笑了，“這個世界……”他回頭看看牆壁上的地獄變相圖壁畫，說道：“八大地獄之最，稱為無間地獄。為無間斷遭受大苦之意，故有此名。”
“你下一句是不是人間也無非如此。”夕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