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筆勾銷 (下)(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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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兩人再沒有交集,可沒想到過了三天,突然接到魯道夫的一個電話。

“簡妮,還記得海因裏希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沉悶。

“海因裏希……你是說夏彥親王?”上輩子的人物再次被提及,叫人吃驚。

魯道夫應了聲,說道,“他為國捐軀了。”

聞言,林微微的手猛地一抖,幾乎握不住話筒,不可思議地低喊,“什麼,他死了?”

很長一段電話裏隻有沉默,得不到他的回答,她忍不住追問,道,“你說得海因裏希是不是夏彥親王,是不是?你說話呀!”

他苦笑了聲,道,“是的。”

“為什麼會這樣?”她喃喃自語,雖然知道這就是戰爭,這就是作為一個戰士的歸宿,可當這一刻真正到來、當兒時的夥伴一個個離去時,她還是接受不了。

“明天下午我會去他的墳墓上吊唁,你……來嗎?”

如果隻是魯道夫約她,她或許會說不,可親王哥哥……想到曾經那個溫柔如水的金發少年,就這樣青春早逝,心裏滿是苦澀。

說不出拒絕的話,於是她點點頭,問,“我去。幾點?”

“下午四點,在萊尼肯小鎮(柏林的一個區)的泰格爾墓地。”

“好,那就明天見。”

“明天見。”魯道夫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匆匆地掛斷了。

這通電話後,她也沒心思再繼續先前的活兒,煩躁地扔開毛線。

11年前,1933年的夏天,第一次看見夏彥親王時,她還是裏賓家的小女仆,手上端著一鍋子的土豆,行動魯莽地撞到了他。少年璀璨的笑容,平和的藍眸,溫柔的嗓音讓她至今難以忘懷。隨著時間流逝,物是人非,兩人不但成了路人,還陰陽兩隔。

有些傷悲、也有些害怕,這場惡戰就快走到盡頭了,還有多少人會離開呢?

弗雷德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她蜷縮在沙發上,怔怔地望著窗外的風景想心事。他連著喚了好幾聲,她卻沒聽見,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他走到沙發前蹲下,拉過她有些發涼的身體,道,

“入秋天涼了,小心別著涼了。”

聽見弗雷德的聲音,她回神,投入他的懷裏,輕輕地啜泣。

她一臉淚水的模樣驚到了他,雖說孕婦的情緒一般都不穩定,可她傷心成這樣,一定有事發生。

他一邊拍著她的背脊安慰,一邊問,“怎麼啦?誰欺負了我的大寶貝和小寶貝?”

“我……”她抽了下鼻子,控製住情緒道,“親王死了。”

“親王?誰?”他一愣,一時不明白,她口中所提的是哪位親王。

“夏彥親王。”

這個名字他依稀有些印象,都是來自於萊茵地帶的同伴,自己年輕的時候似乎有過一些交集。如果沒記錯的話,那位親王殿下應該是魯道夫的至交。想到這裏,他頓時了然,這麼說來帶來消息的人八成是魯道夫。同時,一個疑點飛快在心頭閃過,魯道夫為什麼要將夏彥親王去世的事告訴微微?她是怎麼和德國親王貴族扯上關係的?

這些疑問也隻是飛快地劃過大腦,弗雷德沒有問出口,因為現在她情緒不穩,隻怕會越說越傷心。

“人死不能複生,既然他是為國捐軀,這便是是榮譽。他完成了作為騎士的使命,主會接他去天堂。”他吻了下她的額頭,道,“別太傷心,這對他來說,也算是個完美的結局。”

他的話立即起到了效果,想想45年之後,所有的觀念和信仰都突然被顛覆,這些宣誓過效忠於元首的士兵們變成了世界唾罵的納粹走狗,到時候又叫這些具有騎士精神的貴族們情何以堪?也許,弗雷德是對的,在光芒環繞的巔峰中死去,總好過於之後在盟軍和蘇聯人的囚禁侮辱中苟延殘喘。

她伸手緊緊地摟了下他的脖子道,“弗雷德,你答應我,不管帝國的結局是什麼,你都要活下去。不管你將來是去被抓去蘇聯挖煤,還是去美國修鐵路,我都會等你回來,一輩子等你。”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說這些,承諾的話讓他驚訝卻也感動,細細地擦去她眼角的眼淚,他保證,“我會的,為了你,我會活著。”

在他懷抱裏靠了一會兒,林微微的情緒終於平穩了些,她抬起頭,道,“我明天和魯道夫約好了去吊念他,可以嗎?”

“當然,我安排司機送你去。”弗雷德沒反對,她想做的,隻要不超過那條界線,他都會支持。

“弗雷德,謝謝你對我裏包容和理解。”

他笑著捏住她的手,道,“你是我孩子的母親,我不對你好,還對誰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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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陰沉沉地下著雨,將墳地上碎石小路都打濕了,水珠順著大理石的墓碑一滴滴地滑下,最終彙聚在一起流進土裏。

林微微到的時候,魯道夫已經來了一會兒,他沒有打傘,細細的雨點弄濕了他的肩頭。他穿著一身挺拔的軍裝,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一手夾著軍帽,一手貼在褲縫邊,就像在軍隊裏那樣,臉上的表情剛毅而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