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畫扇(1 / 2)

紫畫一驚,停下筷子,扭頭看景王。身後已來了兩個強壯的仆役,輕巧地提起座位,他坐在上麵好端端的紋絲沒動,就被放在了景王的旁邊。姚黃和魏芝也來把他的玉碗和玉杯放在了景王的桌上。

“王爺?”兩人一時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紫畫這卻有點不大好意思。

“畫兒來,再與本王共飲一杯。”景王舉起杯子和紫畫碰一碰,輕聲道:“除夕那晚,畫兒飲酒之後,臉頰如同最鮮豔的牡丹花,真真美煞人了……”

紫畫不知是飲酒還是怎的,臉刷的紅了,“……王爺!”

場中來了一隊舞姬,彩袖翩翩舞成了幾片巨大的花瓣,景王低聲在紫畫耳邊承諾:“畫兒,從今以後,隻有你一人是本王心尖上的人,是本王最重要的人。”

紫畫明白,景王怕是看出了他內心的惶惑,特意來給了他這句承諾。心髒刹那間甜蜜地收縮了幾下,嗵嗵地跳到了喉嚨口,低頭抿嘴笑,“王爺莫要哄我了。”

“決不是哄你,”景王忍不住,手伸到桌下,握住了他的手,“本王對畫兒說的,都是真心話、大實話。畫兒一定要相信本王。”

在宴飲的場合,一般而言,坐在主位上的人若是對陪伴的人動手動腳,那類陪伴者便是身份低下之人。而景王雖叫紫畫與自己共用一桌,卻盡量忍住了自己的言行,這是給了紫畫足夠的尊重。

紫畫沒再說話,心中快樂,麵上卻極力保持淡定。

不一時,忽然幾位二等公子站了起來,同時走到場中,行禮道:“王爺,我等今日為恭賀紫畫公子入府,特意準備了一段節目助興,望王爺和紫畫公子不棄。”

景王提起了興致,“哦?那倒要看看。四位二等公子一同表演,定然會是賞心悅目。”

紫畫的杏眸也是亮晶晶的。

這四位二等公子,身世地位並不怎樣,均是出身教坊或者南風館,然而卻容貌才藝俱佳。平時景王常會去雙院中休憩,也是為了觀看他們的表演。

當下,壓梅公子走到一角,坐在一架早就放好的古琴前,傾菊公子站到另一邊,將一管碧玉簫放到嘴邊,欺蘭公子和他站在一起,場中則是斷竹公子,手中拿了兩把折扇。

不一會兒,古琴聲起,恰到好處的簫聲與古琴連接得天衣無縫,欺蘭公子則放聲唱起了一支《滿庭芳》,而斷竹公子則舞起了扇舞!

紫畫微微睜大了雙眼,看著看著,他發現,斷竹的舞竟然十分之眼熟。再一細想,竟似當日他在皇宮賞花宴時跳的那一支!這是怎麼回事?

紫畫哪裏曉得,那時賞花宴中有不少風雅之輩,暗暗記下了他的舞步,回憶之後讓家中舞姬練習,一時竟成為研京城達官貴人家中名噪一時的佳舞。此舞之名,就叫做《畫扇》。

慕容尚書府上並不時常笙歌豔舞,所以對此事不大在意。大概慕容錦在別處見過別人跳慕容畫的舞,但他也不會回府專門去說,所以紫畫一概不知。此時見到,卻愣了半天。

景王之所以會將斷竹公子納入內院,並列為二等公子,其實也是為了這段舞蹈。他去歲與慕容畫初見於醉東風酒樓,當時,大理寺卿柳慕暘就把西大街角子胡同南風館清韻館出了個清倌頭牌斷竹的事當做趣聞講與景王聽。但景王那天見到了慕容畫,便把此人忘得一幹二淨。及至三月宮宴之後,《畫扇》在研京中流行,人人都說最得慕容三公子真髓的,就是斷竹,於是在斷竹的開-苞競價之日,景王特意去見識了一番,看完之後,立即讓馬金與清韻館議價,將斷竹贖了身,帶進了王府內院。目的,自然是一解對慕容畫的相思之苦。

這斷竹也自有一番妙處,他與紫畫同歲,身段身高幾乎和紫畫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正麵看著還不覺得,若是隻看背麵和側麵,說不定會混淆視聽,認作是紫畫。就是因為如此,他模仿的《畫扇》才備受達官貴人推崇。不過,若是紫畫真身與他,二人站在一起,即使是背麵,也能輕易認出誰是誰來。正所謂身形相似,神氣甚遠。紫畫身為世家子弟,他的步態身姿,比一般人家的公子要有特色得多,一見即知。所以這《畫扇》,斷竹也僅能模仿,在見過紫畫親舞的景王來看,還是與紫畫本人的舞蹈相差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