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蹙眉,見柳子墨循聲望過來,點頭道:“奉大人之命,我來陪二位上街遊玩。”
“呀哈!”柳子墨從椅子上蹦起來,柴福也喜上眉梢,忙問道:“何時出發?”
“隻要二位願意,隨時可以。”她淡淡道。
主仆二人高興的逛在前麵,她則落後一些,跟在後頭,柳子墨見她隻是看著二人興高采烈的看著中秋的燈籠畫,便走了回來,靜靜看她。
她以為是他們缺銀子買,伸手拿出了個鵝黃色的錢袋,遞給他,道:“裏麵的銀兩,可隨意使用。”
她用左手,把錢袋給他,她的右手若是離得近了,還能看見淺淺的牙印。
比如現在把手湊到他麵前這種距離。上次在茶樓有寬袖遮掩,她並不怕被聞橫川瞧見。
她是壞蛋的手下,自己不應該多管的,可她把錢袋給自己的時候,他抿了抿唇,道:“你不玩嗎?”
她靜靜的看著他,搖了搖頭。
柳子墨問道:“為什麼?”
“在下僅是陪二位出來。”
“既然如此,那就陪我們一起玩啊!柴福,你說是不是?”
柴福點了點頭,心道:那位大人的手下都是如此冷淡嗎?
她猶豫了一陣,被他拉住手帶跑:“走吧走吧!快來看看吧!中秋可熱鬧了!”
她跟著走時,察覺到別人的視線,眸色一冷,看向街邊一處窗戶。
“好敏銳的洞察力。”商天恒下意識的避開目光,不想惹麻煩,但他看了眼柴福和柳子墨,皺起了眉頭。
“東臨作為一朝之都,人口眾多人流巨大,魚龍混雜,當街遇到位江湖高手也並不稀奇,更何況還是這等節日。”聞橫川沏著茶道。
“不,那個高手身邊的孩子......王爺可還記得我與你提起過的,射卿大人放了的那個柳家血脈?”商天恒說道。
“自然,據我所知,射卿是抓到了的,沒殺也不稀奇,上街玩......”他想起了那女人的性子,真是無常,搖頭道:“也不稀奇,她不想殺的話,放他們活著也無所謂。”
“射卿大人手下果然高手如雲,剛剛那女子僅是一瞥,也給我芒刺在背之感。”
聞橫川手上茶杯一頓,商天恒是人間巔峰的高手,他會有如此感覺,東臨城內有這份實力,不,哪怕天下間有這份實力的女子,也是獨一份。
這才是商天恒想強調的啊。
“你看清她的容貌了嗎?”聞橫川問道。
“不是射卿大人的容顏。”商天恒說道。“許是有易容麵具,或是真認錯了人。”
“商將軍是在說天下間本就十指之數的先天不僅多了一人,還是個女子?”
商天恒搖了搖頭,他隻是陳述一個事實,怎麼理解又是別人的事了。
她看見了商天恒,不由有些猶豫,看著玩得開心的柳子墨,又不想打擾了,諒他也不敢插手這事。
柳子墨買了好多吃的,都讓柴福拿著,她看著街上燈火如晝,心潮卻一波不起。
人漸漸多了起來,她看著走遠的柳子墨,出聲道:“小公子,慢一點,人多要走散了!”
柴福也被擠開了,呼喚道:“小公子,慢點!”
一個轉眼間,柳子墨不見了。
柴福立馬丟了東西,連滾帶爬的擠過去,沒有看見人,急忙高呼:“小公子!小公子!”
她輕功運起躍上掛著的燈籠引來驚呼,目光如隼尋找著柳子墨,一路向前看去,看著四周,終於發現不遠處暗巷有人抱著一個白衣孩子奔跑,她足尖一點,對柴福道:“回府去!”立即追了過去。
可追到遠處,隻見一個玄衣男人隨手打翻那個人販子,把柳子墨接住,拎著他的後領,把他放在腳邊,人販子連滾帶爬的跑了。
“律姑娘,又見麵了。”他笑道。
“公子,不追嗎?”她抱起柳子墨,確認他沒有受傷,問道。
“跑不了。”聞橫川笑著,畢竟有黑羽衛,而且這人本就是他安排的。。“這是令郎?”他開了個小玩笑。
“表弟。”她道。這身份經不起細查,但明查是查不出問題的,正主的確也有個表弟,不過比這大很多。
“姐姐......”柳子墨拱了拱,糯聲道。“這兒是哪啊?”
希夷揪著他的耳朵訓斥他,把前因後果告訴他。
“我......我讓人拐啦!”他驚訝道,希夷把他放下,他突然在她飄逸的發間和脖頸處聞到一股氣息,渾身一僵,卻沒有多說什麼,乖乖站定。
“是這位公子救了你,你當說聲謝謝。”說完她先拱手行禮,等柳子墨也道了謝,希夷稱自己要回府了,與他告別。
聞橫川也不跟,看著她的背影,勾起笑意。
射卿啊......你落給了我一個怎樣大的把柄!
她私藏柳氏餘孽,再怎麼得聞秩宇信任,這樣忤逆欺瞞的行為,聞秩宇絕不會容許,哪怕聞秩宇不會以欺君之罪治她,也會與她心生嫌隙。
他大可以拿著個威脅她,換得垂涎已久的禮部侍郎和參知政事的官位,可現在看著那個牽著孩子手的希夷,看著另一個這樣的麻煩上街來玩的希夷,他不介意暫且讓這成為一個秘密,因為隻要柳子墨還活著,這就是她的把柄。
可他如果現在揭開這件事,就沒有不知名的公子與律心妍這兩個人了,他不介意等一陣子,還想看看她自以為他不知自己身份的時候,如何的與他虛與委蛇。
裝作從來都不認識,裝作一個平凡無比的商賈之女,帶著自己的“表弟”,讓他看清那冷厲威儀外皮下藏著的魂靈。
很有意思的一個人。
因為她明明能殺伐果斷,卻又因一時心軟留下了致命的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