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真正的帝王無情,這才是他真正的狠下心來。
等了許久,殿內一片死寂,也等不到希夷的一句‘臣領旨’。
隻見她閉上眼,袖中的手不斷的顫抖,咬牙才能克製住所有的失態。
聞橫川一倒,大變一至,她不得不再一次自己撐起天來,她還有女兒,她還不能倒。
“本王來晚了?實在抱歉。”金殿外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百官見了鬼的回頭,希夷顫了一下,回首望去,目光盡頭,是玄金身影。
她淚珠當即滾滾落下,咬牙呼吸著抽噎起來,陳祚看了一眼便不看了。
本以為她隻是在做戲。
原來她也是戲中人。
“你!”希夷顫著手指著他,隻要一見到他,還有什麼不明白,她袖子擦了眼淚,不想當眾失態至此,可她克製不住,眼淚不爭氣的流,不知是喜多還是氣多。
聞橫川看她如此,不由覺得自己玩大了,小跑過來把她按進懷裏,擋住了她失態的樣子,順帶瞪了一眼百官。
眾人紛紛低頭看地。
希夷緊緊地抱著他,抓緊他的衣服,聞橫川實在沒辦法,竟當眾扔下正事,把她抱走。
過了一陣子才回來,希夷已經不在了。
眾人心想今日是什麼倒黴日子,聞橫川假笑一聲:“皇兄臨終前傳我入宮托孤,我兄弟二人談及悲傷之處,皇兄駕崩,我也悲痛昏厥過去。”
編,就硬編。
“沒想到傳消息之人搞錯,竟傳說本王也一並薨了。”聞橫川麵帶微笑。“於總管,我說得可對?”
老於海汗如雨落,顫聲道:“是......是如此。”
謝家大公子謝玄素笑了笑,也不反駁。
如今聞橫川對這件事說什麼,他們也不能反駁,但聞秩宇留了他們掣肘聞橫川,他們也會做好該做的。
眾人隻得領了令,各司其職,辦起國喪。
......
聞橫川的事要倒回幾個時辰前。
隨著黃公公一起入了宮,在寢殿,聞橫川見到了床上形如枯槁的聞秩宇。
他此時就像是炙烈的火焰炫目,但不過是烈火烹油。
“十三弟......咳咳......”
“皇兄怕我不來,先把子衿與阿言喚入宮,是要拿我七寸?那我要是不來,你能如何?”
聞橫川大可以不管妻女,等一切結束,接受憤怒的東黨,慢慢拿回自己想要的。
他一定可以拿得到。
所以聞橫川才必須死,聞秩宇做的那些準備和掣肘是對希夷做的,而不是聞橫川。
“可你來了。”聞秩宇說話一時間順了起來。“我也隻是隨意一賭,賭一賭你有幾分真心。”
“當時我心軟,不忍太早殺你,讓她傷心,多給了你這兩年時間。”聞秩宇道。“就算我病入膏肓,下令兵馬司圍堵岐王府,萬箭齊發,你也要死。”
任他先天高手,也得死。
而且要連累上希夷和聞雨言。
“十三弟,隻要你死,她們可以活的好好的。”聞秩宇道。
他不止在說希夷和聞雨言,也在說潘玉心,可他到死都沒有想到,潘玉心做了那樣決然的決定,為他的計劃上了最後一道牢靠的鎖。
“皇兄,你應該不是在和我打商量,是吧?”聞橫川笑道。“外麵岑新是不是已經派人拉弓了?我不肯答應你也要我死。”
“今日注定如此,十三弟,放心,希夷會好好的。”聞秩宇道。
“那皇兄把毒酒端上來吧。”聞橫川笑道。
似是不敢相信他答應得這麼容易,聞秩宇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反正都是死,我就選個體麵點的死法吧。要是被射成刺蝟,不知子衿該怎麼想。”聞橫川笑著聳肩道。
就跟他以前說不想成家,風流成性,撩撥希夷一樣,笑得沒有正形。
聞秩宇宣了老於海進來,端著酒和白綾,看來本來是想讓他選的,外麵僅是備用的手段。
看著老於海倒酒,聞橫川伸手拿起酒杯,聞秩宇神色似乎溫柔了些,笑道:“十三弟,也許我從未了解過你。”
“的確。”聞橫川點頭,“哪怕子衿也不一定真的了解我。”
他說著,仰頸喝下,道:“好酒!似乎是陳釀,皇兄真是待我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