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了我在失神,他卻不怪罪,對我微微一笑,伸出手來接我。
我把手交給他,倒也沒有生疏,哪怕他是我不喜歡的類型。
我覺得配得上我的都是武藝高超的英豪,而他連弓都不會拉,我前十九年想過的所有類型,都與他不符合。
我和他走上高台,遠遠的,我下意識去找那個射卿,百官裏唯一的一個女人,應該很好找。
啊,我看見了她,她在高台下第二層,一身紫衣,對麵是十三皇弟,我如今的皇弟。
可惜她離我離得太遠,我看不清楚她的模樣。
晚上時,甘露給了我蓋頭,說是中州的習俗,哪怕是皇後,洞房花燭也是要蓋上的,於是我把它蓋上,等了不久,便等來了腳步聲,沒有人通告皇帝來了。
我以為會有太監叫的。
又聽見了關門聲。
他走到了我的麵前,揭了我的蓋頭,我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看他,他的確是好看的,可他不是我喜歡的......
我看見了他的眸子,那般的溫和,他在笑。
原來皇帝也是可以笑得這麼隨和的嗎?
後來我方知,他那時並不算個合格的皇帝,他還有當初江嵐王的剪影。
因為柳後跋扈,後宮宮妃已然不多,他為我倒了酒,與我挽手飲下。
這桃花釀,實在是淡如水。
這杯子實在是小得離譜。
如果在家裏,我該拿一個海碗來,滿上一碗窮奇血,一飲而盡。
可我此時隻是小口泯了,袖子擦擦酒漬。
“皇後。”他執起我的手,牽我到床邊,我還隻有十九歲,雖然北邊一向晚婚,但十九歲已經不小了。
那個射卿看上去也不小了,雖不知年歲,但因為她看上去老成更多,所以比我看上去大一些。
後來才知道她的確比我大,而未成家。
“皇後若不適應,今晚便安寢就是。”他似乎極其照顧我的感受,對我如此說道。
這是他的禮讓,想必他也不是耽於美色之人,我微微搖頭。
他似乎有些意外。
“自臣妾登上鳳駕,便做好了終生侍奉陛下的準備。”我說著從前從來不會說的話,伸手替他寬衣。“便不會不適應。”
“臣妾嫁給陛下,已是陛下之妻,終生如此,後世史書也是如此。”
他笑了笑,捧起我的臉,道:“皇後與我想的不太一樣。”
可他也沒有讓我接著話的意思,堵住了我所有的回應,我放鬆身體,順隨著他,不僅如此,也盡著本分,回應著他。
......
我已來了一段時間,他夜夜都來棲鳳宮陪我歇息。
並不一定都會行房,但他一定會到我這裏來。
我不知是否是爹爹的麵子真的那麼大。
可我逐漸習慣了他,而且,當他醞釀著那溫柔貼近我時,我動搖了,那時的我真的動搖了。
試問若有一位帝王夜夜專寵,總對你留著溫情,耐心好奇的聽著你說那些兒時趣事,偶爾插上兩句,說些共鳴,你會對他動心嗎?
反正我是動了心。
我以為我將麵對一座清冷的宮室,而他在每天晚上宿在不同女人的宮殿裏,就像傳聞裏的先帝。
可他日日都在棲鳳宮。
我一開始懷疑他是為了向父親示好,可兄長來信說他們的糧資被克扣的少了,父親感到很奇怪,也很擔憂。
我還是覺得他在示好。
可我終究是一點點淪陷在他的溫柔裏。
總覺得他是真的愛我,真心愛我,隻愛我一個人。
那天我去為他送點膳食,我常如此,沒想到能見到那位心心念念的射卿。
於是我很熱情的與她打招呼,想更了解她一些,沒想到她很忌憚我,離我遠遠的。
她是沒有做錯的,是我當時不夠成熟。
後來在獵場的時候,我與陛下在一起,當她趕來後,我看見陛下肉眼可見的安定下來。
我不由看向她,她對於陛下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她長得好看,有很忠心,總是圍繞在陛下身邊,抬頭不見低頭見,我心裏突然間好像被刺了一下,一根小針悄無聲息的紮在上麵。
可她注視著狼,沒有看我。
後麵她抱住我的腰,把我扔出去,我忍不住看她的神情,她的注意早已不在我這裏,而是在山巔雪浪。
我聞見她身上的香氣。
......
後來北山出事,他雖沒對我發火,卻還是不再踏足棲鳳宮,以前他在我這裏。
現在在采荷殿或是霞露宮,總之不是我這裏。
就算是來了,也僅是叮囑我幾句,好好休息。
我還懷著身孕。
我覺得心很涼。
怎麼可以奢求帝王的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