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一曲？”放下外衣的晏詢轉身迷惑問道。
誰會想在洞房花燭夜看胡姬起舞，還是新婚的夫婦二人一塊兒看！
“這人送都送來了，不看可惜了。”虞未晚抬眼瞥見他臉上不耐煩的神色，攏著眉，僵著笑容，心虛地辯解道。
晏詢見她不自在的笑容，忍不住失笑，隱隱有些明白了。
洞房夜，已經與他成婚的小娘子或許緊張了，不願太快與他單獨相處。
虞未晚看他笑容暗暗撅了撅嘴，她作為妻子，好心讓他看美人，不看就不看，怎麼就笑了？
再看依舊現在門外的“禮物”們，個個低著頭，縮著脖頸，不點動靜都不敢有，也是可憐。
“我去洗漱，你若想看便看吧。”晏詢從箱子裏取出理衣滿不在乎地說道，“隻是別可憐她們，也別用她們。”
隨便的善意，隻會給自己帶來隱患。
虞未晚細想，這些畢竟是敵國送來的美人，說不定越是可憐，反而越危險，這點道理她還是能想明白的。
目送著晏詢進了浴堂，虞未晚歪著頭再看這些美人，了然無趣。
“送酒肆去吧！胡姬美酒，生意紅火。”虞未晚細琢片刻，為美人們尋了好去處。
嬤嬤正要抬腳將人打發了去，不想其中一梨花帶雨的美人應聲出列，楚楚可憐地說道：“求夫人垂憐！讓奴婢留在將軍府伺候，不要讓奴婢淪落風塵。”
虞未晚和嬤嬤麵麵相覷，這是出什麼戲？賣個酒怎麼就淪落風塵了？
“你既喜歡伺候——”虞未晚托腮歎息。
話未說完，那美人便搶話道：“奴婢喜歡伺候1
虞未晚也不知她是什麼癖好，無奈道：“那就為我舞一曲再出府吧1
她這會兒隻能幹等著晏詢洗漱，甚是無趣，便勉為其難地遂了她的心願，讓她為她解解悶。
胡姬臉上的淚水還掛著，看著座上嫵媚慵懶的虞未晚，一時沒反應過來。
晏詢洗漱好出來，胡姬一舞收尾，正好絕望無力地看向他。
“還在？”語氣甚是不悅，看著像是要上前來將人踹出院去，幾位胡姬都嚇得往後退了退。
“嬤嬤，將人帶走吧！跳得還沒有京中瓦欄勾舍裏的好。”虞未晚失望地說道。
不一會兒，院裏便再次清靜了下來。
春兒將房中燭火都挑亮了，便帶上了門出了屋。
初夏的夜晚，院裏的螢火蟲成對地在草間飛舞，陣陣蟲鳴愉快地唱著讚歌。
屋裏，紅燭隨著晚風輕搖，照著本該郎情妾意的人兒。
虞未晚挪到楊氏昨日鋪床時帶來的妝奩前，對著銅鏡，蹙著柳眉，緩緩地梳著柔順的頭發。
他怎麼不說話？
怎麼就坐床沿上了？
看著她做什麼？
……
隨著銅鏡中晏詢的一舉一動，她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一不小心竟梳下了幾根青絲。
虞未晚心疼看著手中青絲，氣呼呼地在心裏將過錯都歸於身後的晏詢。
“不睡嗎？”晏詢屋裏人可愛模樣，故意忍笑道。
虞未晚起身，低著頭，絞著裏衣袖口，緩慢地走到床前，卻遲遲不坐下。
晏詢往一旁挪了挪，給她留出大大的空處。
“你睡榻，我睡床1
小娘子深吸一口氣後，抬起小腦袋，擺出理直氣壯的模樣，對人說道。
晏詢疑惑看她，“為什麼？”
這哪有為什麼？
虞未晚歪頭看了他一會兒，決心與他解釋，“我，我，阿娘說夫妻該是親密的，但我想還是循序漸進得好，否則會覺著不自在。”
未料到她會如此坦誠的晏詢輕笑，“不要胡思亂想。”
虞未晚麵上笑著點點頭，卻又轉身去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棋盤，討好笑道：“夜色尚早，要不你我下一盤棋，我若贏了，你今夜就委屈睡榻吧！我怕身旁多了人習慣。”
這是她早想好的法子，直接趕人確實說不過去，她對自己的棋藝胸有成竹，定能贏下，那委屈他幾晚適應適應，顯得有君子之風一些。
雖然與他單獨在一個屋裏，比她想象得輕鬆自在不少，隻是心中總莫名地緊張，便想再多處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