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諾似乎一下就想到了什麼, 收起驚喜之色,繼續翻閱著手上的兵書,“話閑就話閑, 還體己話。”
虞未晚忍笑慢慢坐到了她對麵的石坐上, 示意嬤嬤展開食盒。
“你怎麼和你兄長一樣喜歡看兵書?我見他書房內全是兵書。”她並不直奔主題,隨意問道。
“等我再長大些,我也帶兵打仗啊!”晏諾自然地說道。
“已有兩位兄長,你還要去?”
未至雍州時,她見過的女子大多覓良婿,做主母,相夫教子。
她這般被當作男子培養, 拋頭露麵,經營鋪子的已是少數, 不想竟還有像晏老夫人、晏諾這樣的英勇善戰的女子。
晏諾點頭,“這家裏除了你之外, 都可能會上戰場的,我大哥是長子十四歲就上戰場了,我二哥十七,我就算晚點,就十八吧!再兩年。”
“我殺不了敵,我可以做運籌帷幄的軍師。”虞未晚有些不服氣地說道。
不想晏諾抬頭愣愣地看她片刻,頓時笑得前仰後合,樂不可支。
虞未晚耷拉著臉, 撇撇嘴, “我看陸軍師亦不上戰場殺敵,這軍師不比誰都做得好!”
晏諾合上兵書,認真地解釋道:“陸家從前在河東可是將門世家, 後來因援軍支援不及而親眼看著父兄戰死沙場,從此不願再見身旁的人一個個倒在戰場上,才想做個閑雲野鶴,恣意人生的,麵對局勢千變萬化的局勢,有著極敏銳的洞察力及浩如煙海戰事策略。”
說完,頓了頓,又補充道:“當然,實力也確實不濟,不知能不能打得過!”
“那他怎麼又肯跟在晏詢身旁為他出謀劃策?”
“當年阿兄跋涉兩夜趕到後,從敵軍的圍困下救出下了傷痕累累但仍在廝殺的他,而後又為他追殺敵軍,報了血仇。”
虞未晚沒想到溫文爾雅,總讓人如沐春風的陸延亭竟有這樣的遭遇。
看著眼前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沉,不小心露出些心疼的晏諾,虞未晚忍不住揚起些唇角,支開嬤嬤低聲道:“你喜歡陸軍師對不對?”
聞言,對麵的晏諾直接從座上驚起,叉著腰,滿臉的不可思議,指著自己的鼻子,反駁道:“我,我會喜歡他?”
似乎虞未晚的話可笑至極。
這下就換成了虞未晚忍俊不禁,捂著嘴不停地笑。
這反映太刻意,又太真實了!
晏諾看著虞未晚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還不停地笑話自己,氣鼓鼓地往座上一坐,斜眼忿忿地看著偷笑的人。
“喜歡就喜歡,你倆很合適。”
笑得差不多了,虞未晚收斂了笑意,遞給她一塊棗糖糕,低聲道。
晏諾接過棗糖糕,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又大大地咬了一口糕點,蹙眉盯著虞未晚,“不許和任何人說!”
虞未晚不解,“你與他無論是年紀還是樣貌,甚至是家世都是相配的,為何藏著掖著?”
晏諾嬌俏的小臉越拉越垮,嘴裏吃著美味的棗糖糕似是嚼蠟。
唉聲歎氣了好一會兒,才悶悶不樂道:“他如今誌在遠方,遲早會去做個散仙,而我誌在邊關,並非一路人。”
這確實有些難辦了,虞未晚支著頭,跟著哀歎一聲。
“那他知道你喜歡他嗎?”
晏諾無力地搖搖頭,“他心思細膩,喜怒時常偽裝起來,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那你不告訴他嗎?”虞未晚一邊吃著杏脯一邊問道。
“反正成不了,告訴他幹嘛?他肯定不喜歡我。”
“你喜歡你的,他喜歡他的,告訴他不過是為了自己不留遺憾。”虞未晚認真說道。
晏諾連連搖頭,“我不要,現在這樣挺好。”
虞未晚點點頭,她這樣想,虞未晚也能理解。
若是說了,陸延亭沒這意思,就隻能黯然神傷;陸延亭同樣有這意思,那二人便都要取舍,不如順其自然。
二人說罷,又同時長歎一聲,一起吃著食盒裏的果脯、蜜餞等等。
“真好吃!”吃著吃著,因情傷懷的晏諾就歡快起來了,“嫂子,你嫁將軍府會不習慣吧!我們家穿衣吃食,什麼都不講究。”
虞未晚凝神認真想了想。
屋子、院子確實樸素了些,吃的與虞府也不能比,但好像還真沒她想得那麼不習慣,或許是因為人。
“挺習慣的。”
“是不是因為你喜歡我兄長,所以願意和他一塊吃苦?”晏諾嬉笑著問道。
這就把虞未晚問住了。
她喜歡晏詢嗎?不知道。
“不是,是相信自己有能力不吃苦。”虞未晚想了想回答道。
晏諾黛眉一皺,東西都不吃了,“那你是因為媒妁之言和阿兄成婚的嗎?”
兄長難道真的是個榆木腦袋?一點都不會討美人歡心嗎?為他擔憂。
虞未晚看著晏諾滿臉的擔憂,又想了想。
她是為什麼嫁給晏詢呢?是沈問威逼的無奈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