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葉拙寒先是愣了下,然後就笑了。
航班是下午,兩人一起在家裏吃了飯。很簡單的一餐,葉拙寒炒了一份青菜,祁臨烙了兩張牛奶餅。
去機場的路時常堵車,祁臨生怕誤點,吃完飯就催著葉拙寒出發。
葉拙寒:“還可以再待一會兒。”
祁臨:“不能再待了!萬一堵車怎麼辦?”
葉拙寒:“你趕我走。”
祁臨覺得葉拙寒這反應可愛極了,讓人想欺負,於是開玩笑道:“是啊是啊,就是趕你走。”
葉拙寒微頓,“但我還會回來,八月底就回來了。”
祁臨捂著臉笑。
“我回來就去找你。”葉拙寒認真道。
祁臨點頭,“嗯,我等你回來。”
葉拙寒又說:“我們一起上首都的大學。”
祁臨道:“一言為定!”
下午三點,機場。
祁臨陪葉拙寒在安檢通道排隊。明明剛才還有說有笑,下一個就是葉拙寒時,祁臨突然感到舍不得。
“哥。”祁臨抓住葉拙寒的手腕,胸膛被難過填得滿脹。
“嗯?”葉拙寒看他,“怎麼了?”
他鼻腔一酸,堪堪忍住,笑道:“夏令營是不是也有考試?”
葉拙寒:“嗯。”
“那你要拿第一。”你永遠是第一。
葉拙寒淺笑,“好。”
祁臨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趕緊鬆開葉拙寒的手,“到你了,快去吧,路上平安!”
葉拙寒往前走了一步,忽然又退回來,在祁臨頭上輕輕拍了拍,“我走了。”
祁臨強作笑意,“好,再見!”
飛機起飛,傳來巨大的轟鳴。
祁臨蹲在機場外,看著那些起起落落的飛機,眼淚終於流了出來。
他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哭,不就是一個暑假不能見麵嗎?葉拙寒已經被A大錄取了,他隻要追隨葉拙寒的步伐就好。
葉拙寒在首都等他。
明年,他們就可以一起念大學。
有立足之地,足夠強大,他就不用再害怕。
站起來,他將機場拋在身後,去麵對必須要麵對的問題,卻不知道有一雙眼睛,正哀怨地盯著他。
幾天後,去E國的日子到了。
祁臨跟在祁文糾和崔伊身後走入客艙,不知道再回到這片土地已是八年之後。
A大對夏令營的管理相當嚴格,開營時還進行了一場軍訓,天之驕子們的通訊設備被沒收,過著完全與外界隔絕的生活。
第一次和這麼多陌生人接觸,葉拙寒起初非常不適應,好在能進入A大夏令營的幾乎都是“怪才”,各有各的性格,沒誰一定要和誰交好。
葉拙寒逐漸熟悉這種氛圍,甚至在競爭與摩擦中體會到一絲融入集體的微妙感覺。
他迫切地想與祁臨分享這一切。
八月底,夏令營在最後一次綜合考評後結束,強中更有強中手,葉拙寒總成績排在第三,未能如約拿下第一。
取回手機後,他第一件事就是給祁臨打電話。
但祁臨的號碼成了空號。
他以為自己撥錯了,可再撥無數次,機械冰冷的女聲仍是——“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回嶽城的飛機上,葉拙寒木然地看著窗外,手心冷汗淋漓。
祁臨呢?祁臨出什麼事了?為什麼不接電話?
他還記得祁臨的家,霧川三路。
祁臨在那裏請他喝過冰鎮的紅棗玫瑰茶!
出租車停在霧川三路,他一路飛奔,拍門,卻隻有對麵一戶打開了門。
“他們已經搬走了。”中年男人說。
葉拙寒怔在原地,金發黯然失色。
一中的高三提前開學,葉拙寒一間間教室找過去,終於被年級主任叫住。
“同學,你找誰?”
“祁臨……”葉拙寒渾身是汗,他不懂如何向人求助,急切地看著年級主任。
“祁臨?”老劉先是驚訝,後遺憾地歎息,“一個月之前,祁臨的父親來辦了轉學手續,他們一家出國了,祁臨不會參加國內的高考。”
夏末,嶽城下了一場暴雨,江水瘋長,淹沒了河堤。
葉拙寒站在暴雨裏,身形單薄,肩膀孤獨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