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哪裏?”
羽洛看著周遭的一切,一時間陷入了迷茫。
巨大的浮空輪盤,破碎的指針。時間仿佛化為一條無盡的長河,無序混亂,流動著,連接著未知的遠方。
沒有落腳的地方,一切都是懸浮的,虛幻的。當真實被隔絕,留下的也就隻有一顆無處停留的心。
“我似乎……忘了什麼?”
……
“對了,我不是在……嘶,想不起來了。”
羽洛捂著自己的頭,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身在此處。隻是,心下有一件事,讓他很在意。
雖然不知道這件值得在意的具體是什麼,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讓那個人為他擔憂了。
“不行,好多東西都想不起來了。這裏……不對勁。”
羽洛發現,他目前所處的地方,正在一點一點蠶食著他的意識。記憶開始模糊,再待下去,可能連自我都要忘記了。
……
現實,一間簡陋的屋子內,言心嵐幫羽洛處理好身上的傷口後,看著那滲血的繃帶,眼角紅紅的。
她不能哭,她要守著他,等他醒來。
“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原因,你就不會攤上這趟渾水,也就不會……”言心嵐很自責。既是對自己關鍵時候不能幫助他的自責,也是對自己現在不能救醒他的自責。
就在言心嵐一籌莫展之時,一位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而這男子,正是救他們的人。
“嵐,別太擔心了。他且有一息尚存,經過救治不會有生命危險。隻是,醒不醒的過來,就很難說。”男子安慰著,他知道羽洛現在未醒的原因。身體的傷勢確實很嚴重,但也在他的可控範圍內。為什麼現在還不蘇醒,是因為有種他也不了解的力量不讓其醒來。
“大長老,對於希的行動,您是怎麼看的?又要如何應對?”言心嵐轉過身,看著進來的男子,稍稍整理心情後,便開始了自己的詢問。盡管現在很擔心羽洛,但理智告訴她不能這樣無所事事下去。她必須做點什麼!
原來,男子就是異族的大長老。隻是這大長老跟別的長老都不太一樣。別的長老基本上都是老年人的模樣。而這大長老的外貌看起來,卻是過分年輕了。
年紀大約二十七八歲左右,蓄著一頭長短發,白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襯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間,露出白稚的皮膚,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嘴間輕笑。一副怡然自得的瀟灑青年模樣,倒是看不出來半點老人家的樣子。
“希啊,她選擇了一個較為極端的道路。我呢,老實說也沒辦法阻止她什麼了。為了救你們,我已經暴露了自己。而且,我的……不,沒什麼。總之,你們先在這裏好好休息吧。之後的是,之後再說吧。反正,她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這裏。”
大長老輕鬆地說著,倒是沒有半點緊張的樣子。就好像,一切盡在預料之中。
沒有過多交談,大長老便出去了。臨走前,他還不忘將羽洛為什麼昏迷不醒的原因告訴了言心嵐。
時間過的很快,一轉眼,已經過去了三天。這三天裏,言心嵐一直守在羽洛身邊,寸步不離。甚至,連覺都沒有好好睡。期間,大長老曾多次勸說,但都是無濟於事。
過度的擔憂,又怎麼能安心入睡呢?
在第四天的夜裏,言心嵐實在是撐不住了。持續性高度緊繃的精神讓她的身體到了疲憊不堪的程度。最終,還是忍不住趴在羽洛身旁,睡了過去。
也就在此刻,羽洛的手指微微輕動,緊接著,他睜開了眼睛。
在那虛幻的夢境裏,他始終在尋找前進的目標。夢裏延伸的“河”很長,一眼望不到盡頭。又或許,那條“河”本身就沒有盡頭。“河”本身,就是一個障眼法。
在夢境裏,羽洛雖然是孤身一人,漫無目的地遊蕩著,尋找著什麼。但他感覺,總有一種真切的溫暖,充溢在這虛幻之中,縈繞在他的身旁。
虛與實在交錯,虛假與真實,他終於明白了,管他什麼真真假假,有人始終在那一個方向,在那裏等他。
他早已不再是無依無靠的旅人,他早已找到了停靠的港灣。
已經不需要迷茫了。那些外物的影響,都不能再阻止他什麼了。
夢,該醒了。
羽洛醒了,他看著身旁沉睡的言心嵐,輕輕地起身。其間傷口出現輕微的撕裂,他也隻是咬咬牙,沒有喊出聲來。
他下了床,將床上的被褥蓋在了言心嵐身上,接著,便穿戴好衣裳出去了。
門外,漆黑一片,僅有一盞微弱的燈光照耀著,留下小片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