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小夥子,”就見201的大門打開,藍胡子先生抱著一個巨大的工具箱走了過來, 看起來有些體力不支:“搭把手。”
他叫住了李夢白, 王、丹、若也隻好停住了腳步, 幫助他身後的藍胡子夫人抬起了木桶。
“請問您這是要準備做什麼?”李夢白問道。
“雕塑, ”藍胡子先生輕快道:“我和我的妻子打算完成一座雕塑。”
他們朝頂樓走去, 頂樓遊泳池旁邊的巨大空地上,果然已經擺放了各種鋼筋和鐵釘之類的東西, 還有密封罐子裝的泥土、木炭、石灰和石膏。
“一座雕塑?”王、丹、若狐疑道:“什麼樣的雕塑?”
“也許你很快就知道了,”藍胡子夫人笑了一下:“我想我們舞會之後就會著手雕塑的製作。”
“可舞會就在今天晚上……”王、丹、若一愣。
“是啊, ”藍胡子先生插嘴道:“你們準備好了嗎?”
王、丹、若和李夢白對視了一眼, 他們之前商量過了, 舞會一定是遊戲設置的重要情節, 去是一定要去的, “可我們沒有正式禮服。”
“這不是問題, ”藍胡子夫婦哈哈笑道:“事實上,作為舞會的主辦人,我們將會為你們提供服裝, 特別是女來賓, 我們有方塊王後的禦用衣帽匠賓斯精心製作的禮服,這家夥可是我們的老相識, 我們確定他製作出來的裙子, 一定能獲取你的歡心。”
王、丹、若晃了晃神, 似乎也有點暗暗期待的意思,就在這時,不遠處‘砰’的一聲巨震, 讓她不由得尖叫出聲。
“怎麼回事?!”
“別擔心,”藍胡子先生抬眼看了一眼發生巨響的方向:“公共浴室的燃氣總有點問題,發生爆炸也不是第一次了。”
也許酒店的隔音很好,事實上陳星並沒有聽到那聲爆炸,他在自己的房間裏,抽出畫袋裏的畫:“你看看這些畫有沒有什麼問題?”
“三樓遊戲室裏找到的?”沈之言看了幾眼,神色微微一凝:“……色彩太濃。”
陳星精神一振:“我也覺得這些畫顏色過於鮮豔了,不過小孩子的畫是不是都這樣濃墨重彩?”
“除非像梵高一樣以色彩來表達態度和情緒,”沈之言道:“金光燦爛的黃色、橘色、紅色,彙聚在一起,反而會讓人感到刺目。”
他的指尖在畫紙上來回摩、挲了幾下,點頭道:“用了兩層以上的油彩。”
這都能摸出來?
陳星瞪大眼睛,就見沈之言從桌子上拿起一瓶泛黃的溶劑一樣的東西,將之一層層塗抹在了油畫上。
“這是什麼?”陳星湊過去問道。
“鬆節油,”沈之言道:“一種稀釋劑,可以稀釋油畫的顏料。”
陳星看著他手法輕柔地塗抹著,很快油畫色彩就降低了亮度,剝脫出另一種灰暗的色彩來。
一種全然相反的畫作逐漸呈現出模糊的影子來。
那穿著裙子的小女孩在努力奔跑著,因為身後有一團巨大的、全黑覆蓋的陰影在迫近她,追逐她——道路也不是筆直大道,而是崎嶇難行的荊棘之路。
小女孩的裙子變成了褲子。
沈之言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一種看不見的怒意同樣也席卷了陳星。
“我覺得這是很明顯的……暗示,”陳星咬牙道:“該死!有的人真的,該死一千一萬遍!”
陳星在遊戲世界中體驗過太多的感情,因為這個遊戲那樣真實,所以顯得他的喜怒哀樂也是那樣真實。
在知道傑克兄弟的馬戲團裏,那些畸形人的遭遇是人為之後……他憤怒而同情。
在長安的一場盛大的幻夜結束後,親眼目睹長安城裏百姓們即將遭遇的離亂之後……他感到無奈而悲涼。
他同樣無法忘記羅德監獄裏,阮超賢不屈而淒慘的死亡——不能拯救人物命運的憤怒,還有對悲慘遭遇的感同身受,都會輕而易舉激發陳星的情感,並且無法平抑。
而這一次,他的心中就像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勢要燃燒殆盡這座酒店裏一切隱藏在沼澤之下的惡魔。
晚上六點的舞會,五點似乎就有悠揚的樂聲響徹在四樓的舞廳裏了。
陳星在鏡子前將領結向上提了一下,鏡子裏的男人一身白色西服剪裁合度,顯出柔韌的腰身來,精致的鑽石袖扣在不經意間閃過璀璨的光華。
他不由自主好奇起其他人,特別是沈之言的禮服了,藍胡子夫婦在送來禮服的時候就說過,每個人的禮服都是與眾不同的、精心製作的。
陳星走出房門,就見孫笑笑也提著裙子走了出來。
一身嫩綠色的泡泡袖褶皺裙顯得她青春靚麗,特別是這條裙子有著輕盈的質感,仿佛春天的柳條正在抽芽。
她的頸間還有一條翠色的水晶項鏈,不過看起來她不太適應,等陳星走近了就聽到她小聲地嘟囔:“好看是好看,就是夾汗毛唉……”
陳星不由自主笑了一聲,就見孫笑笑大大方方地挽上了他的手臂,兩人不約而同向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