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我講了,我想起在我上高二的那年,身邊發生的一件事。當時,雖然我沒見到過鬼,但通過這事我感覺這世上還真的有鬼。
那時候我父母正同一個鄰居合夥辦磚廠,在那個磚廠附近有很大一片水塘,這一帶,方圓幾裏之內都是幾米厚的黃土地,很多磚廠一個挨一個地在附近建窯,這片水塘就是以前的磚廠挖泥做磚遺留下的。塘水很清,最深處有3、4米,酷熱的夏天裏,我沒地方消暑,每天便來這塘裏遊上幾圈。每次來這裏玩水,出於禮貌,我都會同磚廠的廠長夫妻(父母的合夥人)打個招呼,有事沒事閑聊兩句。有時候碰到工人當中發生什麼有趣事情時,跟著湊個熱鬧。比如灌老鼠,鬥蛐蛐,逮著一條蛇,追個兔子什麼的。
這天,他們挖土做磚坯的時候挖出了一個老墳。遠遠的我聽到一名工人嚷嚷著這條消息,趕緊從水塘裏爬出來,水都沒擦幹淨就套上短褲跑過去。
我趕過去的時候,這些工人圍了一圈,有個綽號叫“耗子”的年輕人,和一名肌肉特別發達的工人在半人深的泥坑裏用鐵鍬清理著,因為地方狹窄,其他人就在旁邊圍觀。棺材頂部已經露出了一半,這付棺材上的油漆基本都剝落幹淨了,也可能當初沒上過什麼油漆。木材是那種紋理很清晰、很粗糙的材料,棺材板的表麵好像凹凸不平。將上麵所有的浮土都清掉以後,我發現木板上還有兩個小洞,這也許是老鼠搗出來的吧?
旁邊的工人議論紛紛:“這可能是一個古墓。”
“嗯,要是古墓的話裏麵肯定有陪葬。”
“那就值錢了,賣出去我們平分。”
坑底下正在清理的耗子抬起頭,手一揮,一鍁土揚到說平分的那人腳前,“誰跟你平分啊?墳又不是你發現的,活你又沒幹。”耗子的臉上滿是譏誚,他的話音剛落,引起了一陣哄笑。
有名蹲著的工人,臉色黑紅,胡子拉碴,看樣子年紀不小了,調侃耗子:“大家都說好了啊,墳是耗子發現的,活又是耗子幹的,墳裏麵發現什麼東西都歸耗子啊,別人不興搶的。”
又是一陣哄笑,有人起哄:“裏麵要是有大姑娘就給耗子做媳婦啊。”
我感覺,當時看到這種棺材板子,應該有很多人不相信裏麵有寶物的。隻有耗子一個人悶聲不響地埋頭幹活。(耗子其實在我看來他一點也不像老鼠,他1.75米以上的身高,身材勻稱,肌肉結實,長著有點雀斑的鞋靶子臉,眼睛有點小,話不太多)
等到整個棺材齊整地露出上麵一圈時,那個肌肉男跳上來了。
耗子招呼他:“來呀,幫著把蓋子打開啊?”
肌肉男說:“累了,你自己打吧。一個人能行的。”
旁邊的人跟著說:“耗子,你用鐵鍁翹,順著那塊板底下的邊整,幾下子就能撬開了。”圍觀的人中沒有一個願意下去幫助他的,看得出他們都很忌諱挖人家的墳。
耗子依言把鐵鍁深入頂板下麵,因為掀把太長,掀頭伸不進去,他隻好又把旁邊的土擴大了一部分,這才將薄薄的鐵鍁尖端深入頂板下麵的蓋合處。他猛一用力,沒想到“嘎”的一聲,整個棺材板都動了一下。我看到耗子的臉興奮得飛上了一層紅暈,手腳麻利的連續在兩頭撬了幾下,棺材板的上蓋就脫離出來。他並沒有用多大力氣,我估計這墳至少有上百年的曆史了,釘棺材的鐵釘都快鏽沒了,才這麼容易讓他撬起。
他用鐵鍁托著棺材板的中間部位翻轉過來,一股令人作嘔、黴爛的臭味迎麵撲上來,甚是嗆鼻子。棺材裏躺著一具白骨,整個骨架都很完整,上麵還蒙著一堆堆黑不黑、灰不灰,分不出顏色的絮狀物,骨架的身下和四邊都是這種爛七八糟的玩意兒。當時有很多人都捂著鼻子,回過頭去躲避這種惡心的氣味。隻有耗子伸長脖子掃視著棺材裏麵的各個角落。很快,大家又把頭轉過來,觀望著棺材裏都有什麼東西。
第一眼望過去,除了白骨和那些絮狀物外什麼都沒有,耗子握著鐵鍁,在白骨的身邊撥拉來,撥拉去,那些絮狀物紛紛飄揚起來,有些飄到了我們的腳下,黴爛味、屍臭味更刺鼻了。我看耗子竟然對此不為所動,仍然很細心地撥動著。那具骨架的手腳和胳膊腿,已經被他移動了位置,兩隻腳和一隻手也與身體分了家。明顯地看出:這裏麵除了人骨頭和爛衣物外什麼都沒有。有人說惡心,有人說沒意思,人們紛紛轉身向工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