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正小心翼翼匍匐前行的盧颺,自是腦袋被驢踢了的,冒著被亂刀分屍的危險,卻想著救毫不相幹人的性命,或許是天選之子的自信,或許是現代人文情懷的熏陶,總之,他正一步一步接近目標。
待到了那處篝火邊,正欲起身投毒,一匹可能吃多了的戰馬忽然打了一個響鼻,盧颺再一次感受到了雙腿抽筋、口鼻窒息的感覺。
一動不動的趴在草叢中,等到那匹馬舒服的倒嚼聲消失半響後,盧颺這才試著將腦袋抬起。
四周依然寂靜,但此地卻能聽到不遠處那群邊民的呻吟和微微啜泣了。
聽著那些邊民的呻吟,盧颺心中又是一陣戰栗,待一通心裏建設完畢,毅然起身將早已準備好的毒姑倒進了篝火上的鐵鍋之中,隨後便轉身離開。
盧颺的身影擋住了篝火的餘燼,不遠處的升叔見狀,也放下了心來,剛才那破馬的響鼻也著實嚇了他一跳,升叔通曉馬性,知道馬的警惕性乃人之不及,生怕盧颺引起戰馬的注意。
又等了片刻,盧颺終於彙合了升叔,開始慢慢退卻,一切又回到了子時剛過的時候,似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但倒伏在地上的嫩草,似乎在訴說著這裏曾經有人來過,卻沒有人傾聽。
不過還是有人知道有些事確實是發生了。
一夜未歸,山洞裏大大小小三個女人早已急的不行,但好在升叔家的腦子還沒瓦特,山高林密加上夜黑風高,找也沒處找去,遂說服盧沈氏靜靜等待。
以前升叔進山打獵的時候,也有多日才歸的經曆,所以升叔家的還算鎮定,但那時似乎沒有韃子。
一夜忐忑,兩個女人外加一個小小的蘿莉,一會兒訴說著吉人自有天相,一會兒又怕虎豹豺狼,再想到還有那比虎狼更凶的韃子,這一夜也是沒怎麼睡著。
直到清晨,洞口一陣響動,這才安下心來。
怕家裏人擔心,盧颺便和升叔商量,準備派人回去送信,本來想讓狗兒回去的,可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狗兒卻不想錯過接下來好戲,遂揚起手裏的弓箭,表示自己很有用。
升叔武力擔當,盧颺腦力擔當,狗兒也能射上兩箭,於是眾人便將目光都投向了盧滿倉,似乎大概盧颺這爹最是沒用了。
可惜不比種地,若論種田,這三個加起來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盧滿倉一臉鬱悶,隻得悻悻的開始往山洞趕,爭取能盡快打個來回。
鄉下人就是有膀子力氣,回去報完平安,吃點東西,稍微又休息了一個時辰,盧滿倉便又趕了回來。
他倒不是想看戲,實在是放心不下那些韃子的人頭,自從盧颺說了五兩一個,在他眼裏,那些韃子都是自行走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