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朱翊鈞這個二愣子憑著個人喜好,硬生生搞出了個國本之爭,導致大明不僅財政緊張,順便將腐朽的吏治又拷上了黨爭這個枷鎖。
一個國家最怕政局不穩,而萬曆皇帝這個二愣子親政後,卻唯恐天下不亂,直到四十歲以後,似乎才明白了這一點,於是不想折騰了。
手裏沒錢,吏治又腐敗,皇帝說的話便很難傳達到基層百姓,大明似乎又恢複了之前的那副景象,朱翊鈞似乎有些心灰意冷,加之歲數大了,也沒什麼心思折騰了。
皇帝不愛管事,官吏隻想著撈錢,於是也間接造成了晚明思想文化的繁榮,於是朝堂上有東林黨、齊黨、浙黨、楚黨、晉黨等等,朝堂外有複社等各種民間社團組織,官員不幹事,思想文化和工商業卻是欣欣向榮,以至於竟然出現了資本主義的萌芽。
但是做了四十多年皇帝的朱翊鈞雖然不愛管事,但對於這一切卻也是門清的,所以說話間時常就會流露出對士大夫的不滿。
劉宗周此時見朱翊鈞的眼光看過來,卻也當沒看見沒聽見,木然侍立,不發一語。
朱翊鈞見劉宗周無趣,便又看向盧颺。
“你小小年紀就能體會到朝廷的不易,甚為難得,比那些首輔尚書都強,那些人來朕這裏就會開口要銀子,這主動給朕送銀子的,這天下便隻有你盧少卿了。”
盧颺聞言,偷眼看了一下朱翊鈞,卻發現朱翊鈞言語晏晏,一副老太翁的表情,頓時神情一鬆,當下也對著朱翊鈞笑了笑。
朱翊鈞多年來,一直與朝臣鬥法,對上的都是各種如劉宗周般的似乎也受到了盧颺這一笑的感染,接著便對李恩說:“賜座。”
李恩聞言一驚,萬曆皇帝因為與朝臣不睦的事,這些年都很少給朝臣賜座,即使是年過半百的內閣首輔方從哲來了,也得站著回話。
劉宗周自然是受寵若驚,當即便行禮謝恩,盧颺也跟著劉宗周行禮。
不一會兒,兩個小太監便送來了兩個杌子。
所謂賜座便是賜坐杌子,這時的杌子跟那樣那個時代的圓凳差不多,因為沒有靠背,坐著極不舒服,坐久了腰疼,還不如站著呢。
不過劉宗周顯然不這樣認為,再次謝過之後,便輕撩袍裾,半個屁股挨著杌子做了,一臉的受寵若驚。
但盧颺見到這個杌子卻是有些哭笑不得,心道:這也太過寒酸了吧,這賜座還不如不賜。
盧颺以為皇帝賜座,總要搬張官帽椅來,可沒成想卻是這樣的小方凳。
但盧颺不知道的是,在宋太祖趙匡胤這個猥瑣男當朝撤了宰相們的椅子後,椅子這種物事便在朝堂之上徹底消失了。
盧颺心中不願,怎麼看怎麼覺得這賜座不像是恩賜,更像是一種蔑視。
但皇帝賜,不敢賜,跟著劉宗周又謝了一回恩,便直接就大喇喇的坐了下去。
但剛坐下去,便覺氣氛有些不對,抬頭發現劉宗周正在拿眼睛瞪他,再看劉宗周的坐姿,立時明白了,瞬間有些尷尬的將屁股往凳子下麵滑了滑。
因為教盧颺禮儀的那個小太監怎麼也不會料到萬曆皇帝會給盧颺二人賜座,加上時間緊迫,便沒有教給盧颺賜座的禮儀。
剛才李恩也發現了盧颺不恭的舉動,正要出聲提醒,卻見萬曆皇帝正拿眼神阻止他,心道:這小子還真是受寵啊。
萬曆皇帝少年喪父,早早便做了皇帝,加上李太後又對他過分寵溺,外有張居正幫他主持朝政,內有李太後幫他打理後宮,朝堂內外一派秩序井然,導致朱翊鈞性格上有些自以為是,小性子比較多。
對於他喜歡的人,自然是萬般皆是好的,比如:鄭貴妃。
對於他不喜歡的人,即使是天皇老子他也要拉下馬來,比如:教他、幫他,為他創立萬曆中興,攢下巨額家業張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