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颺聞言一愣,心道:瞞過了萬曆皇帝,竟然沒有瞞過劉宗周。
況且是否真的瞞過朱翊鈞,盧颺被劉宗周這一炸,現在心裏沒有了底。
見劉宗周盤問,盧颺忙堆起笑臉道:“老師言重了,謀劃談不上,學生是在得知麵聖之後才想著這事的,學生出身貧寒,知道農民不易,恰逢海外有那高產之物,便想著能快些引到咱大明來,好讓天下百姓不至於再受饑饉。”
盧颺這段話完全是發自肺腑,說的也是正氣凜然,劉宗周也感受了盧颺的正氣,便也不再追究此事。
“少卿初次麵聖,竟然能侃侃而談,比為師當年強得多,為師當年進士及第,陛下賜下瓊林宴,席間奏對,兩股站站,今日為師觀少卿行事,可謂是寵辱不驚,小小年紀,養氣功夫比得上為師了。”
劉宗周將盧颺今日的表現又誇了一遍,盧颺聞言心中暗笑,因為他是穿越者,後世人人平等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也沒把這封建時代的王侯將相放在心上。
盧颺心道:若不是體恤大明百姓,不想廣布刀戈、生靈塗炭,若不然他早就自立門戶,用鐵拳砸爛這個舊世界了。
“你剛才給陛下說的那海外作物可確有其事?”
此時出了紫禁城,劉宗周也最關心這個。
“確有其事,而且若是侍弄好了,可使天下黎民少受饑饉之苦,今日陛下雖然答應尋找作物種子,但作物以後的推廣,仍需要不少勘磨,還請恩師一定要助我促成此事。”
盧颺鄭重對劉宗周拜了一拜。
劉宗周聞言,受了盧颺一拜,隨後便道:“此事若真如你說,那可是造福萬世的善舉,老師即使窮盡一生,也要辦成此事,倒是你在讀書之餘,仍想著國計民生,為師心中甚慰。”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剛出了東江米巷,便聽見後麵有個怪異的聲音響起。
“盧公子、盧公子?”
盧颺回頭,便見龍華民這個大塊頭追了上來。
“龍外使。”
盧颺和劉宗周站定,待龍華民走近,盧颺行了一禮。
見劉宗周也在這裏,龍華民趕緊整了整衣服,先對著劉宗周行了一禮,又對盧颺回了禮。
龍華民知道明朝士大夫最重視禮節,所以對於禮節上麵的事,他盡量做得盡善盡美。
“盧監生,那海外土豆玉米之事,不知公子是從何而知的?”
劉宗周和盧颺走了之後,朱翊鈞又將龍華民留下來說了幾句話,又問了他天文曆法之事。
明朝最新用的這個曆法是利瑪竇幫助欽天監弄得,朱翊鈞知道他們這些耶穌會的成員基本都是曉得天文曆法方麵的知識,所以便與龍華民聊了一會兒曆法的事。
龍華民聞言甚是高興,便與朱翊鈞大談了一番曆法,想著換得朱翊鈞的好感,以圖傳教方便。
不過朱翊鈞對耶穌會興趣不大,隻想了解一些曆法,而龍華民卻隻想傳教,曆法方麵的事他自比不上利瑪竇,一個說東,一個說西,兩人談不到一塊去,朱翊鈞便把龍華民草草打發了。
龍華民出的乾清宮,又想起盧颺來了,他剛才得知這海外農作物的事最先是盧颺提出來的,而且盧颺還知道教堂,好似對耶穌會了解很多,於是龍華民便起了想把盧颺拉進耶穌會的主意。
一路小跑著出了紫禁城,往右一看,便看見盧颺兩人正在踱步,便趕緊趕了過來。
“年前碰見一個與你一樣長相的人,他說了一些海外之事,其中便有這農作物之事。”
盧颺當然是瞎編亂造搪塞他的,不過龍華民也不想深究此事,便也信了。
此時大明與西方的貿易頻繁,有不少泰西人在大明行商,盧颺認識一兩個泰西人卻也很正常。
“哦?盧監生可知道那人姓名?”
龍華民作為一個泰西人,還是大明耶穌會的會長,自然對於來北京的泰西人都想了解一下,所謂他鄉遇故知便是這個心理。
盧颺聞言,先是一驚,腦子隨後轉動,一個惡作劇頓時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