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舅的幕僚為了顯示自己不是吃幹飯的,便給鄭國舅瞎分析了一番,總的宗旨便是讓鄭國舅利用這次被監生胖揍的機會,向皇帝說明自己還是很老實本分的,並不是像那些言官說的那樣在京城無法無天。
你看,都被一個監生揍了,這怎麼可能在京城無法無天呢,所以言官說的都是假的,皇帝姐夫以後可不能再聽他們瞎吵吵。
鄭國舅被那幕僚一忽悠,心道這個計策好啊,自己總不能被白打了,正好將計就計,於是鄭國舅早上簡單包紮一下,一早便進宮了。
至於盧颺和魚玄機,鄭國舅其實都沒當回事,昨日被打以後,鄭國舅已經安排人查了盧颺的底,就是一個有些名氣的國子監監生罷了。
鄭國舅準備先在皇帝那裏賣了好之後,再來收拾盧颺和魚玄機。
小太監進去通傳之後,一會兒工夫鄭貴妃便招了鄭國泰覲見。
行完禮之後,鄭貴妃看著鄭國舅頂著一鼻子的官司,震驚的直接站了起,忙問怎麼回事。
鄭國舅於是就將昨日發生的事添油加醋的給自家姐姐說了,不過版本略有修改,在鄭國舅的版本裏,他成了受害者,說自己本來和魚玄機琴瑟相和,結果半路殺出個監生來,非要梳攏魚玄機,結果就打起來了,自己還吃虧了。
鄭貴妃當然不信自己兄弟的說辭,鄭國泰是個什麼德行她還是清楚的,但無論是何緣由,既然自家兄弟被打了,那就是自己占理了。
想想自家兄弟是什麼人,是皇親國戚啊,打自己兄弟,就是打她鄭貴妃,打她鄭貴妃就是打皇帝陛下,這個邏輯鏈條非常清晰,不過若按照這個邏輯,盧颺直接拉到東直門哢嚓了也不為過。
鄭貴妃聽完了鄭國舅的敘述,然後又看了看鄭國舅的傷,鄭貴妃也是個狠人,趁其不備,猛然將鼻子上的紗布揭了下來。
“姐姐,輕點,輕點。”
鄭國舅忙捂著鼻子,裝模作樣的嘟囔著。
“別裝了,跟我這還裝。”
鄭貴妃又將紗布給鄭國舅貼上,見自家兄弟沒什麼事,便又坐了回去。
“這個盧颺的底細你查清了嗎?”
“查清了,就是個監生,若不是我為了在皇帝姐夫麵前賣個好,我早就把他收拾了,先讓他蹦躂兩天,等沒人注意這事了,就直接把他哢嚓了。”
鄭國舅大喇喇的說著,絲毫不以為意,弄死一個監生,對他來說,難度不大。
“你呀,能不能省點心,別整天打打殺殺的,如今不比往日。”
鄭貴妃說著把左右屏退了,屋內隻剩下姐弟二人,鄭貴妃接著說道。
“如今陛下的身體大不如前了,而且太子之位也日漸穩當,洵兒也馬上就要就藩了,唉,難啊,你以後還是消停些吧,陛下百年之後,咱還得仰人鼻息過活呢。”
鄭貴妃說著,眼睛便有了些淚意。
“姐姐,弟弟說句到家的話,弟弟這些年買地買鋪子,做這些也是為了姐姐,就是防備咱家恩寵不在了,到時候也能給姐姐和家裏小輩們留些傍身的銀子。”
鄭國泰說的真切,把鄭貴妃說的眼圈更紅了。
不過隨後鄭國泰話鋒一轉,接著壓低聲音道:“姐,這事真的不可為了嗎?姐夫那邊如何說?”
“能怎麼說,若說陛下年輕的時候還好些,當時還想著跟外廷的這些大臣們鬥上一鬥,但是如今陛下年歲大了,心思也變了不少,陛下即使身為九五之尊,好多事也是難以一言而決的,這事你是知道的。”
因為曠日持久的國本之爭,鄭貴妃也領教了外廷那些酸儒的能量,此時也沒了計策。
“姐姐莫傷心,此事也非沒有轉機,我聽說太子身體不好。”
鄭國舅這句話說得隱晦,但是鄭貴妃卻是聽懂了。
太子朱常洛的身體她也常有關注,實話實說,朱常洛的身體確實不好,長年間活在被廢的恐懼之中,老爹又不待見,自己母親死的又早,名義上的後媽(鄭貴妃)又以除掉他為樂事,朱常洛雖然不缺吃喝,但日常生活其實挺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