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禮部官員的安排,三百四十四名考生分坐在大殿之中,而錢敬忠的那個位置則空著了。
盧颺不知道錢敬忠有沒有按照自己說的那樣,去承天門前敲登聞鼓。
不過此時這些他已經管不了了,因為馬上就要開考了,能否中得大三元,便在此一舉了。
盧颺等人靜靜的跪坐在蒲團上,等著禮部的官員公布殿試的策論題目。
至於萬曆皇帝,眾人也沒指望一睹天顏,畢竟朱翊鈞已經缺席多次殿試了,這次也沒指望他能來。
不過等到大殿中的漏刻計時過了辰時,禮部的官員卻依舊沒公布殿試的題目,眾人便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禮部的人再等什麼。
雖然殿試隻是一篇策論,也沒有限製考試時間,但是禮部卻沒有發蠟燭,也就是說,考生考的殿中看不見了便隻能交卷了。
如今正是初春時節,此時又都是紙糊的窗戶,大約下午四點左右殿中便有些黑了,所以考試時間也就是從上午九點到下午四點。
不過也沒讓眾人等的太久,很快大殿後麵便響起一個太監的聲音。
“陛下駕到!”
“我擦,皇帝竟然來了!”
眾人心中腹誹著,便趕緊在禮部官員的帶領下開始山呼萬歲。
今日殿試,乃是國家倫才的重要典禮,不光禮部的人來了,內閣閣臣和六部的尚書也都齊齊到場,不過因為朱翊鈞怠政,內閣就是方從哲一人,六部的尚書也有不少空缺,所以看上去人其實並不太多,而且工部、刑部、禮部等幾個衙門沒有尚書,隻能部裏的侍郎頂上了。
三拜九叩之後,萬曆皇帝升座,隨後對大太監李恩點了點頭,然後李恩便拿出一卷黃綢來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祖置科舉,乃為國取材之舉,國朝曆二百餘年,簡拔人才無數,是以大明蒸蒸日上,賴士子用力,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望諸公用命,欽此。”
隨後,盧颺等人又是山呼一氣,然後李恩便命一個太監舉著一個牌子站了出來。
“論遼東兵事!”
盧颺抬眼看見這個題目,心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把穩了,若論遼東的情況,這大明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在前世論壇上聽過不少專家和鍵盤俠評論晚明的遼東兵事,積累大量的素材,隨便拿出一個便讓這時代的人望塵莫及。
不過第二個念頭卻是萬曆皇帝這次心裏真沒底了,竟然把遼東的事拿到殿試上來了。
萬曆皇帝來漏了個臉,將試題公布後,便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一眾準進士在這裏苦思冥想。
策論跟四書五經不同,考的就是實物能力,當然格式還是八股文,但是內容卻不用拘泥於四書五經,可以自由發揮了。
盧颺簡單整理了一下後世論壇上關於晚明平定遼東之事的建議,然後在草稿紙上寫下了外交圍困、經濟封鎖、練兵進攻等幾個大字。
其實大明隻要自己穩得住,建奴根本就不是什麼大患,若論經濟體量,整個建奴都沒有山東布政使體量大,隻要大明自己不亂,拖也把建奴拖死了。
再加上盧颺文章中列的外交圍困、經濟封鎖和不時的小規模進攻,不斷消耗建奴的實力,估計用不了十年,建奴自己內部便先得亂了。
盧颺正寫著策論,然後便見外麵來了幾個太監,為首的一人在方從哲身邊耳語幾句,方從哲臉色頓顯不悅之色。
其餘官員也都圍了上來,方從哲又說了幾句,隨後便急匆匆的走了。
盧颺看眾官員的表情,覺得應該是承天門外的錢敬忠發動了,就是不知道結果會如何。
盧颺此時也幫不上什麼忙,索性就不想太多,專心對付眼前的這場殿試。
到了午時三刻,盧颺終於拿出了一個初稿,這篇策論洋洋灑灑兩千餘字,涉及多個方麵,可謂是對遼東亂局最全麵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