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的一個老學士說著便兩眼有些濕潤,不知是感動的還是被蠟燭的煙火給熏的。
“盧颺?是不是寫出了《蝶戀花》和《木蘭詞》的那位啊,我觀此人策論,是個知兵之人,此人可謂是文武雙全,頗有前宋辛稼軒的風采。”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喜氣洋洋的談論著,然後翰林院中一個年輕的學士開始往榜單上謄抄名字,準備明日一早便在皇極殿前唱名。
古人都很迷信,自己閱卷的這科出了一個大三元,眾人都覺得是祥瑞,一個個便與有榮焉,談性正濃,隻有方從哲眉頭緊鎖,在思索著要不要將遼東兵敗的消息告訴眾人。
不過此時也沒人注意方首輔的心情,但還是有一個人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方閣老,黃大人呢?”
吏部尚書趙煥率先發現了不對的地方,便問方從哲,因為剛才兩人是先後麵聖的。
眾人也立時感到有些奇怪,雖然兩人是先後麵聖的,但是既然狀元已定,皇帝自然是遵從了方首輔的意見,但是不知為何黃嘉善卻沒有回來。
眾人立時都將目光投向方從哲,方從哲見瞞不過,便直接說了:“黃大人被下了詔獄。”
話音剛落,殿中立時又炸了鍋,隨後眾人看向方從哲的眼神便也不對了,眾人都想到了,但不好先開口。
“方閣老,你,你!”
吏部尚書趙煥都八十多了,而且對於仕途也沒啥想法,就想著趕緊回家過幾年舒坦日子,此時聽了方從哲的話,立時覺得有些過分了。
趙煥心道:黃嘉善這人是不大地道,但是你方從哲也不能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就在陛下麵前進讒言,將一個堂堂的兵部尚書下了大牢。
方從哲見眾人麵色不善,心道這可是誤會自己了,便趕緊對著趙煥和眾人解釋道。
“趙天官,諸位,諸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剛接遼東密報,遼東戰敗,八萬將士戰死,陛下一氣之下,便將黃尚書下了詔獄。”
方從哲說完,殿中又炸了一遍鍋。
“什麼?遼東敗了?快快說與老夫,老夫”
趙煥歲數大了,這一晚上被驚到了三次,心髒便有些受不了,本想再問些詳細的,可是嘴卻不聽使喚,直接跌坐在椅子上,然後嘴裏還不住的往外倒氣。
若是盧颺在這裏肯定要找速效救心丸了,但是這是大明,此時還沒有速效救心丸,於是眾人便趕緊高聲叫道:“快傳禦醫,傳禦醫!”
正好是在宮裏,禦醫來的及時,一番忙活,趙煥總算又能往裏進氣了。
“快給老夫說說,到底怎麼回兒事?”
趙煥真是為國為民的古代文官係統的典範,剛醒過來,便抓著方從哲問遼東戰事。
方從哲見狀,也是長歎了一口氣,便將密報上的事情給眾人說了。
眾人聞言,皆是默然。
“扶我起來,我要去見陛下,咱大明還有一路兵馬呢,且不可再折在遼東,兵貴神速,還得早作打算。”
說著,趙煥便掙紮要起來,不過剛起身便又被方從哲給按下了。
“陛下已經給遼東楊鎬去了聖旨,讓他速速撤兵,務必保全那剩餘一路的兵馬。”
眾人聞言,皆對著正北方向拱了拱手,直言:“皇上聖明!”
見眾人都平靜了下來,方從哲便又對著眾人說道:“遼東之事依然如此,朝廷掄才大典也是大事,我等還是先將明日唱名的事定下來吧。”
方從哲轉而又對著一旁的禮部官員道:“劉侍郎,明日皇極殿前唱名的事可準備妥當了?”
禮部的尚書在萬曆四十四年的時候,因為會試科場舞弊案自請去職,但是後來,萬曆皇帝也沒有選新的禮部尚書,禮部尚書一職便空缺了三年,目前禮部事務由左侍郎劉炳乾代理。
“俱已準備妥當,隻是下官還有疑問,不知明日大典,陛下是否親臨?”
劉炳乾躬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