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宛最近幾日都不曾出過門,可她這兩天一直在想西南的事情,想得有些沒有頭緒,便想出門去瞧瞧。若能從那些西南來的人口中聽出點什麼來,自是最好不過了。
況且有一段時間沒去兩間鋪子了,最近城內氣氛有些沉重,她想自己最好還是前去瞧瞧。
樓望樓天深知最近城中發生的許多事情,自是擔心她的安全,遂將這事稟報給了袁刃,袁刃自然馬上稟報給恒親王。
隻是他們幾個都沒想到,恒親王略一思索,竟然同意了。
樓望樓天接到命令時,甚至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袁大哥,王爺真是這麼說的?”樓天沒忍住,還是問了出來。
袁刃冷眼瞪了他一下:“我難道會傳假的命令不成?”
樓天訕訕笑了笑:“不會不會可是”
“朔京城現在形勢有些紛亂,小姐又是女子,如此恐怕”樓望補充道。
“所以讓你們一定要保護好小姐的安全!”袁刃白了他倆一眼,複又說道:“王爺另指派了四個人在暗中保護,你們都打起精神來。”
話雖這麼說,可到了真要出門的這一日,樓望和樓天心裏還是十分想不通。
若說要查探什麼情況,大少爺這幾日已經忙得很晚才回府了,其他房裏的少爺們也都大多在了解近況,又何須他們小姐這麼個弱女子出門去。
可若不是要查探什麼情況,王爺又是怎麼想的呢?不是說王爺極看重四小姐嗎?
寧宛的父親,世子元啟同知道這事也是不同意的。雖然他這兩年和方睿寧宛兄妹倆一直不冷不熱,可寧宛到底是她閨女,現在外麵那麼危險,他也不放心。
可他跟恒親王說這件事時,被恒親王一個眼神便瞪了回去。
故而這一日,寧宛還是照常收拾妥當,由樓望樓天兩人護送著,帶了落花和落珠出了門。
朔京城果然同之前不太一樣,沿街除了能看到來往的商販,支著攤子賣貨的生意人,還時不時能看到一路逃到朔京的西南貧民。他們中許多都穿著破爛,沿街乞討,也有一部分穿著稍微好一些的,麵前擺著些奇怪物件,大概是西南那邊的特產。
寧宛坐在馬車內,輕撩起簾子來,看著外麵經過的人。
看來西南這次的災情著實嚴重。能從那麼遠的地方逃來國都,這些人其實都是很可憐的。
她正心下歎息,思忖著這件事有沒有什麼好的解決之法,就看見另一邊,正有許多人排著隊,似乎在領什麼東西。
“停車。”寧宛抬手喊了一句。
馬車穩穩停了下來,樓天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姐有何事?”
“去看看那邊是在做什麼。”
落花撩起車簾來,車內的寧宛衝著樓天指了指路的另一邊。
樓天得了令便上前去查看,不一會就見他回來了。
“啟稟小姐,那邊是藏繡閣的人在施粥,已經有不少逃難的人在排隊等著了。”
“藏繡閣?”
“是。”
藏繡閣,不是陳榮開的那個嗎?寧宛一向以為像陳榮這樣的商人,是“無利不起早”的,沒想到他竟然也會做施粥的事情。
正在這邊說著,突然聽到施粥隊伍的那邊,響起了一個洪亮的女聲來。
“站住!”
寧宛扭過頭去,另一邊的落珠便將簾子掀開些。
便見那隊伍靠前一點的地方已經有些亂了起來,有一個人連滾帶爬地從人群裏出來,他身後緊跟著一個姑娘,手裏拿著一跟不太長的麻繩,卻是像使鞭子一樣,啪啪地抽著。
寧宛凝神細看,卻覺得那個姑娘有些眼熟。
“過去看看。”她說罷便要起身下了馬車。
樓望趕忙上前攔住她:“小姐,那邊多是難民,恐有危險。小姐若想了解,屬下和樓天去將那兩人帶過來便是。”
寧宛想了一下,又聽那邊傳來女子氣勢十足的聲音,後麵緊跟著似乎是藏繡閣的人在維持著秩序,於是便點了頭。
等樓望和樓天將方才追趕的人帶到她們馬車前,寧宛這才看清,眼前這個姑娘不是別人,竟是曾在城南莊子上領著她摘梨的——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