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靜視片刻,清華便問,“我能帶贏桑走麼?”
“當然。”他想什麼都答應她。
清華如釋重負,向他作揖道謝。
“不要這般客氣,我不習慣。”重山像個討巧的孩子。
清華道,“那我去了。”
重山忙道,“我陪你!”
清華便搖頭,“不必,我需和他交代幾件私事,不好讓旁人知曉。”
重山心中如同打翻五味瓶,原來自己是旁人了。他瞬間失落,但見清華冷淡不改,似是無情,心中的懊悔和無奈又深了一寸,唯恐自己強求,惹她不快,隻好怏怏地答應了。
清華轉身離去的那一刻,阿禮和重山相視一眼,兩張麵孔出奇的一樣苦悶。
及至關押贏桑的地牢,清華原本波瀾不驚的心還是起了一絲漣漪。
畢竟,她的生活,是從此處開始改變的。
從前贏桑關重山,她來救人。如今重山關了贏桑,她卻又來救。救來救去,兩個生死對頭都安然無恙,唯自己去閻王殿走了一遭。
贏桑見到她時,愣是不敢認,左看看,又看看,又朝清華仔細辨認了幾遍,這才驚異地走近來,“清姐姐?你,你怎麼來了?我在哪兒?難道我死了嗎?我什麼時候死的,竟沒有一點知覺?”
清華便道,“你沒死。我也沒有死,我是來接你的。”
“接我?去哪兒?”
“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
“什麼人?”
清華道,“你的母親。”
贏桑目瞪口呆,“什麼?”
清華點頭,道,“別多問,跟我走就是。”
贏桑倒是聽話,再也不問,抬腳便和清華一起出了地牢。
重山苦留,卻不得法,清華絲毫不為所動。
她道,“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安穩下來,得一喘息之機,我別無所求了。”
重山痛徹心扉,“此前是我錯了,真的錯了。我已經後悔了千萬次,清華,你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讓我證明給你看,我能給你安穩的生活,我永遠不會再放棄你。”
清華微笑,“我早已不計較了,你也別放在心上。現在,你當統帥很好,我便回我的白鹿青崖,自在最好。”
重山便道,“那我跟你走!我不做這統帥了!”
清華不動聲色,隻道,“當真?”
重山喜出望外,“果真!若有一句假話,天打雷劈!”
“好。”清華點頭道,“那你跟我走吧。”
清華說著便往外走,重山忙攔道,“現在?”
“嗯。”
重山有些為難,猶疑難決,隻好道,“那,那你等我,我去把軍務交代清楚,至少,和先生他們道個別。”
清華點頭,重山這才咬著牙跑了出去,臨行前,再次叮囑,“清華等我!”
清華看著他離去,卻並沒有遵守約定。
她帶著贏桑,還是悄悄地離開了。
“清姐姐,你剛剛不是答應他麼?怎麼還是自己走了?”贏桑忍不住問了起來。
清華隻回,“我不想等。”
她隻是借了這個幌子離開而已。
一人一馬,走在斜陽道上,莫名顯得蒼茫。
重山回來時,已是人去樓空,他尋到半夜不見,終於明白清華的用意,“她果然,不念往日,半點留戀也沒有了。”
沒有想到,她走的比來時還要令人猝不及防。
重山並未放棄,逢人便問白鹿青崖在何處,終於從鍾離那兒得到了一處答案,“驪山深處有。”
待他真正找到白鹿青崖,已是一月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