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芙菱怕生,所以他幾乎不請人來府上,也不帶她出們走動,隻讓這座靖侯府,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陪著她。
他以為,芙菱隻需要這一片天,也隻需要他。
“菱兒,”他收起這些低落的情緒,見到那個正忘卻一切,專心致誌地陪著鸚鵡玩耍的女子,便溫柔地喊了一聲。
芙菱安靜了很多。
她聽到這一聲呼喚,隻是淺淺地笑了。
待蘇煜走到身邊來,她方才扔下手中的小食兒,滿眼星亮地望著蘇煜,“侯爺。”
蘇煜便攜了她的手,緩緩穿過院子。
芙菱輕聲問道,“你進宮去了?”
蘇煜點點頭。
芙菱弱弱道,“侯爺可是挨了陛下的罵了,為何看起來不大高興?”
蘇煜細心解釋道,“陛下沒有罵我,也沒有罰我。”
芙菱靜靜點頭,“那就好。”
“公主,”蘇煜喃喃喊了一聲,芙菱沒有答應。
蘇煜便又落寞地在心裏喊了一聲,“公主。”
這是你喜歡的麼?
蘇煜默默握緊了芙菱的手,心內淒然,“我是一定要查的,菱兒,那時,你想叫我怎麼辦?你怎麼會,和流沙骨牽扯起來的?”
後院那麼小,明明幾步便走完了,可是這幾步,大概是蘇煜這一生,走過的最漫長,最煎熬的路了。
無人察覺他的嘴唇已接近蒼白,雙目宛如一片死灰。
倘若不是阿禮的那一席話,他也不會想到,能進入地牢殺人的,還有另一種法子。
那便是扮著自己或是安王的模樣,拿著他們的腰牌,大步而入,然後血洗地牢,將所有人都殺得一幹二淨,不留一絲痕跡。
如此一來,現場留下的一切,便都不再詭異而令人費解了。
他回府之前,特意又去了一趟地牢,便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想。
出事當晚,安王在宮裏,與皇帝秉燭夜談,他的腰牌是絕不可能落入旁人手中的。
“安王說得對,我們之中的確出了賊,這賊不是守衛,不是安王,不是我,卻可能是,此刻我身邊的人。”
“那個秦字,果然,還是東秦的秦麼?”
“這些年,你騙了我,騙了所有人,究竟是為了什麼?”
蘇煜感到眼眶有些濕潤,他從未感到這般淒惶過。
忽而耳畔傳來芙菱的聲音,“侯爺為何這般心不在焉?是朝堂上遇到了難事麼?”
蘇煜微微側目,眼前的芙菱純淨無暇,猶如林間那弱小而乖巧的百靈鳥,她的眼睛因擔憂自己,也漸漸顯得有些愁色。
蘇煜強忍心內苦澀,便道,“我隻是想起來,若當年在薊州,我得以多待一刻,與你見了麵,就好了。”
聽著這話,芙菱的眼中迅速閃過一絲茫然,麵上唯一的一絲笑意也漸漸消失了。
她漸漸放開了蘇煜的手,怔了半晌,方有氣無力地回道,“你該,帶我一起走的。”
蘇煜一聽,便如鯁在喉,眼角不禁閃出一些水霧來
隻見芙菱歎著氣撇下了自己,獨自,落寞地先走一步去了。
留下蘇煜停在原地,看著那單薄而淒涼的身影,漸漸隱入了回廊的盡頭,他的雙目已模糊了,一顆心便如跌落了深淵,無著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