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廟裏有野鼠出沒,這些野鼠並不怕人,正好從傅氏腳背溜過。傅氏受驚之下,失足踩碎了地上的瓦罐碎片,這才弄出響聲。
借著門外的月光,劉駑眼見兩個人影越迫越近,便要衝上去拚命,卻被傅氏一把拉住。與此同時,她口中仍無聲地念念有詞,右手中緊捏著一枚繡花針。
兩人走得離傅氏與劉駑還有數步時,隻聽得那姓王的道:“李賢弟,且慢,點亮火好看個究竟。”說著他從懷中掏出火折子與一支白燭點燃,火光甫亮之時,將牆角裏的傅氏與劉駑照得個明明白白。那姓李的,提刀便上,擬要將母子二人生擒活捉。
劉駑一個頭槌撞在那姓李的小腹上,喊道:“娘,快跑!”那姓李的受痛不過,哎呦一聲喊了出來。傅氏原本立於牆角,呆呆地不動,眼神略顯呆滯,似被往事牽引。這一刻,她聽得兒子的喊聲,似從迷夢中驚醒了過來。她手捏繡花針,往姓李的衝了過來。
那姓李的見狀笑道:“哎喲,這娘們要拿針戳我!”他頭往旁稍稍一偏,擬躲過傅氏手中的繡花針,同時一腳踹開劉駑,左手往傅氏腰間攔去。常言說,美人最美莫過腰,腰間風情有萬種,這姓李的深諳此道久矣。卻不料那傅氏手出如電,那姓李的躲避不及,耳朵上緣的耳門穴中招。
那姓李的慘叫一聲倒地,那姓王的見狀大驚,將手中火燭向傅氏擲去,本擬爭得刹那時間,好奪門而逃。傅氏身形一晃,看上去極為生疏笨拙,卻又極為迅速,轉眼便已到了姓王的跟前。那姓王的大驚,舉刀向傅氏頭頂砍落。傅氏頭一側躲過刀鋒,遊身到那姓王的身左側,手中細針刺入那姓王的後背第四肋骨處的厥陰俞穴中。這厥陰俞穴屬太陽膀胱經,通氣機,衝擊心肺,遭擊中者,十有八九難逃一死。
隻見那姓王的扶著壁,拄著刀,掙紮著往門外逃去,還未走到門口便撲通一聲倒下,再也不起。劉駑上前試了試那姓李的和姓王的鼻息,均是已死,便將二人的屍首拖到土地廟的暗處藏匿。劉駑道:“娘,你的功夫這麼厲害啊,我們大家一直都不知道呢。要不您教教我吧,以後來了壞人,你在旁邊看著,我來上。”
傅氏捂著耳朵,蹲在地上,搖頭道:“不不不,這都是些害人的東西,你不要學,你不要學。駑兒,你是我的孩子,千萬別學這些害人的東西。”臉上滿是痛苦之色。劉駑不忍看著母親痛苦,撲上前,一把抱住母親,道:“娘,我聽你的話,你不讓我學,我就不學。”
傅氏道:“駑兒,這十幾年來,娘從來未向你爹爹說起自己的身世,更未向其他人提起。眼下情勢危急,下一步還不知會是何等局麵。若是再不跟你說,以後怕是再麼有機會。
“娘生於江南之地,距離咱們曹州有千裏之遙。娘單名一個‘敏’字,娘雙親去世得早,這名字是你舅舅給我取下的。舅舅的意思是盼娘親能夠‘睿於學,敏於行’,娘親那時候小,十分聽你舅舅的話,將四書五經讀得滾瓜爛熟。
“而你舅舅,雖然也是個詩書之人,才華橫溢,卻更愛習武。有一次,你舅舅毫無征兆地突然外出,過了半年之久方才回來。歸家後,他便將自己鎖入密室,每日飲食由人從牆孔遞入。又過了三個多月,他方才從密室中走出,麵黃肌瘦,渾無血色,恰似一被風吹便要倒的樣子。
“你舅舅在武道中沉溺日深,漸漸不可自拔。脾氣也是一日比一日地乖離,平日裏常悶思不語。若是有人打斷了他思考的由頭,便勃然大怒,將那人痛罵一頓。是以家中的仆人都不大敢理他,若是家中有什麼事,多是找娘商議。娘琢磨著,他定是又在修煉什麼武功不得法門,才將自己煎熬成這副模樣。
“娘便上前勸你舅舅,道‘哥哥,你的武功練到這個程度,已經世間少有其匹。普天之下,也就那三四個人能夠與你一論短長,再練下去,也不過是與那幾個人分一時之強弱而已,又有什麼意思?常此以往,你嘔心瀝血,心力必將不濟,對身體大有害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