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痛覺不過隻是個開始,隨後又是一股勁力湧來,與第一次的勁力合並在一處,形成了一股極盛巨力。他慘叫一聲,整個身子被擊得飛起。
危急之際,他在半空中瞅準了一名圍觀的契丹兵士,雙手向這兵士疾拿而去,抓住此人以便立穩身軀。倉促之際,他未來得及收回指間的六角鐵。
那名契丹兵士直感肩頭一沉,被青旭子當成了扶步拐杖。同時他直感肩頭刺疼,已被青旭子的六角鐵刺破了肌膚。他一聲慘叫,隨即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青旭子冷冷地望了眼地上昏迷不起的兵士,隨即往旁疾走而去。因為劉駑已經飛步追了過來,容不得他絲毫喘息。
一眾兵士往那名倒地的兵士圍了過來,隻見他傷口處汩汩地往外流出墨汁般的黑血,便知他中了青旭子的毒。這些契丹人平素裏最恨齷齪卑劣之事,他們見青旭子竟在打鬥之際使出這等肮髒手段,一時間群情激憤,紛紛指著他破口大罵。
青旭子充耳不聞,既然這些契丹人已經惡語罵他,那他便再無顧忌,順手從其中抓起兩名罵得最狠之人擲向了劉駑。趁著劉駑躲閃之際,他終於得機拔出了鞘中寶劍。
同時他的這一舉動,徹底地激怒了這些契丹人,他們紛紛站在了劉駑這一邊。
“殺了這個狗道士!”
“殺他!”
“殺他,碎屍萬段!”
“殺他!”
“殺他!”
此刻,青旭子徹底地陷入了眾叛親離的境地,然而他並不介意。他深信憑著自己手中這柄寶劍,隻需片刻便能讓這幫無知的契丹人閉嘴。他曾憑著此劍削平了在中原武林中聲名赫赫的太行四雄,眼前的劉駑與那太行四雄相比,不過是隻尚未出窩的稚嫩雛鷹罷了。
他持劍上挑下削,左撩右砍,將崆峒派劍法的精髓發揮得淋漓盡致。那些圍觀的契丹兵士,望著他精湛的劍術,不約而同地住了口,一時間陷入了沉寂之中。
草原是強者的天下,再卑鄙的強者也是強者,隻需贏得最後的勝利,所有人都會忘記他曾經有過的所有不堪!青旭子不是契丹人,卻很了解其中的奧妙。
他一劍強似一劍,劍劍向著劉駑緊逼而去。劉駑揮拳迎上,卻始終無法靠近青旭子三尺之內,一時間大大地落於下風。他透過青旭子舞成一團影的劍光,遠遠看見一名將軍模樣的人向那輛篷車靠近過去。一隻手從裏撩開了篷車的簾子,露出條細縫,向那個耶律氏將軍麵授機宜。
估計那篷車中的人看見劉駑已遠遠落於下風,便認為自己不再需要如此多的兵士在旁保護,便決意派出身邊所有的兵士,與遙輦氏展開最後的決戰。
那將軍得令後振臂一呼,那些原本還在圍觀決鬥的耶律氏兵士紛紛上馬,如一陣旋風般向遙輦氏的本陣席卷而去。
這位契丹將軍如心使臂的領兵之法讓劉駑暗自欽佩,他心想自己隻會憑著一股熱血激勵兵士,若論起將兵的才能,與此人相比卻是遠遠不如。《六軍鏡》書是屬於勇者的兵法,而他此刻麵對青旭子綿密的劍式卻是一退再退。
青旭子右腳向前邁出,同時寶劍挺出,直刺劉駑的肩窩。他這一招的出劍方位極其刁鑽,被攻之人倉猝之間常常極難躲過。他大喝一聲:“中罷!”話音未落,劍尖便已帶著點點寒星閃至,一股鮮血從劉駑的肩頭濺出,在月光和火光的交映之下亮成條細線。
劉駑忍痛悶哼了一聲,依舊一拳接著一拳向著青旭子招呼而去。他沉穩的行止,讓青旭子著實有些驚訝。在中原武林中,刀劍加身,那便是落敗的由頭。一般人到了此刻不是驚慌失措,便是立馬退後認輸。
當然,青旭子從未打算過接受劉駑的認輸,因此對他的頑命抵抗並不以為意。他挺劍疾刺,招式連綿不絕,正是崆峒劍法中有名的“山雨欲來”。
這是一記怒招,使劍之人心中須要懷有極強的戰意方可使得到位。他曾練過此招很多年,早已諳熟於心,卻從未使得如此刻這般酣暢淋漓。
因為,他早已沒了戰意!
中原武林,是一個遍布人情的江湖。每一場比武都由多位前輩名宿出麵主持,想贏得一場比武的勝利,武功不過是其中一個小小的環節而已,暗地裏乃是各門各派的名宿們之間的博弈。青旭子在這種比武中浸淫了多年,在諳熟了其中的門道之後,他再也無法激起對它的熱情。
然而他沒想到,自己再一次被激起戰意會是在這個遠離中原的契丹草原,這片中原武林人士眼中的蠻荒之地。而他的對手,不過是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年,稚嫩得讓他無法將其當作平等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