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趕在12點前寫完了,不好意思了,大家,請多包涵!)
等粘珠可汗的屍骸燃盡,赤忽歹便命人將他的骨灰收集在壇中,就地挖坑掩埋。隨後他又命數十人騎上馬,在墳頭上來回奔踏。不一會兒,粘珠可汗墳頭上的一堆亂土被踏得緊實平整。
和中原人的風俗不同,契丹人的墳墓並不需要突起的部分,他們希望自己死後能與草原融為一體,從普通人到可汗皆是如此。
待來年冰雪融化,春風吹過的時候,將有一大片青草在此處長起。沒有人會知道,此處的地下還安眠著一位契丹人的可汗。
隨後各帳兵士依次上前為先可汗哀祭,然而直至過了大半個時辰,仍有大半兵士未能完成必要的禮節。赤忽歹望著天空中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直皺眉頭,他令所有兵士同時拜倒在雪地裏,向先可汗行禮。一場尊貴的葬禮,便如此草草地結束了。
李菁走上前,在墳前作了兩個揖,她回頭看了一眼劉駑,從頭至尾隻有他一人絲毫未動。她偷偷地拉了下他的袖角,輕聲說道:“你應該給先可汗下跪,這樣能贏得大片遙輦氏的人心。”
劉駑沉默不語,徑直上了馬,往大陣外走去。李菁見他不對勁,便趕緊騎上寶馬追了上來,道:“哎,我說!你怎麼不肯聽我的話呢,這可是收複人心的大好機會。要是柳哥在這裏,我敢肯定,就是讓她在給先可汗磕一百個響頭,她也願意。”
劉駑頭也不回,說道:“這個粘珠可汗曾數次派兵南下劫掠,攪得中原百姓民不聊生,我不可能拜他。我之所以葬他,一是因為不想讓耶律適魯看了我們的笑話,二是因為他是我六師父的哥哥,僅此而已!”
李菁道:“你雖是這麼說,但我總覺得你有哪裏不對勁。”劉駑歎了聲氣,湊到她耳邊,將先前柴堆邊眾人先是躲開屍臭,而後又上來烤火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
李菁聽後哈哈大笑,道:“我當是甚麼要緊的事情呢,你這是在用聖人的修行要求他人,你要知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劉駑搖頭道:“我並不覺得,這是甚麼難以做到的事情!”李菁道:“可多數人並非和你想得一樣,他們都更喜歡趨利避害。那些兵士之所以喜歡你,是因為你既能陪他們喝酒,又能帶他們打勝戰。”
劉駑仰頭歎道:“好罷!也許我不懂的事情太多。”二人騎著馬,在白雪茫茫的大陣中走了許久,走著走著,他們竟又回到了原地。赤忽歹率著大軍,也跟了過來,近兩萬人被困在白雪茫茫的大陣裏,死活出不去。
李菁急道:“是誰毀了我作下的標記?”劉駑遙指著遠方雪地裏的一個紅點,道:“應該是那人做的,看樣子像是柳哥。”李菁恨道:“她這是想把我們全都凍死在這裏!”
劉駑依著往日裏的記憶,去找銅馬曾告訴過他的出陣之法。然而原先那些土丘、石碑,此刻皆已掩埋在茫茫的白雪之下,又哪裏還能看得出?
遙輦氏大軍被困在大陣裏足有半日之久,眾兵士凍得在雪地裏直跺腳,冷餓交織之下,軍中怨聲漸起。李菁搗了一下劉駑的胳膊,埋怨道:“看吧!好容易攢來的人心,這都快沒了,就你非要進這該死的大陣!”
劉駑咬了咬嘴唇,道:“都怪我,我自己去找路!”他策馬便走,李菁急道:“我跟你一起去。”兩人騎馬在雪地裏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結果又回到了原地。
李菁懊惱地說道:“若是有機會讓我再逮住那個柳哥,我一定要將她碎屍萬段!”她話音剛落,劉駑又策馬衝了出去,她不禁怨道:“真是個呆子!”她嘴上雖是這樣說著,卻也緊跟著追了出去。
劉駑這次走了一條不同的路,他企圖在那些散亂的山石之間尋到一條出路。他正走間,突聽不遠處有人用契丹語向他急喊道:“快停下,那裏不能走!”他回頭一看,隻見是一個約莫六旬的契丹老者正騎馬立在旁邊的亂石頂上。那老者身材魁梧,一副濃須蓋盡了胸前。
他聽言急扯住馬韁,然而那馬兒乃是他新得,不太聽話,仍是倔著往前跑出數步。隻聽轟隆一聲,馬蹄下的積雪坍塌,他直感身子一輕,大驚之下,連忙雙腳在馬鐙上齊齊使力,身子從馬背上往後倒飛而出。
他雙腳穩穩地落在雪地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馬匹掉進了雪窟窿中,心想:“若不是這位契丹老者提醒自己,這次恐怕是要遭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