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劉駑笑著問道。
“此女剛剛被逮捕時,曾有牢卒對她侮辱了幾句,又有幾個牢卒將她帶到一間潮濕的牢房裏,送了她一些不堪入口的餿菜。結果當夜這些人或是暴死在班房裏、或是死在了家裏,沒有一個活到第二天的。此事一出,誰還敢輕慢她,我們商量了一下,牢房是不敢讓她住了,隻得找了間最幹淨的值勤房鋪好被褥,將她請了過去,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即便我們如此小心,仍有幾個牢卒因為對此女服侍得稍稍有所不周的緣故,平白無故地死掉了。大人,這樣有背景的一個宮女,您看還能隨便對她用刑嗎?萬萬不可啊!”這名牢頭愁眉苦臉地勸道。
“原來如此,那你們可知道在背後保護她的那人是誰?”劉駑收起了笑容,繼而問道。
“著實不知,隻是此人曾經留下了一張字條,說是如果此女稍有不測,那便要殺光我們刑部大牢裏所有的人。”牢頭老老實實地答道,身子不由地一顫。
“字條如今在哪裏?”劉駑眼前一亮,心想或許可以借著字條上的字跡按圖索驥,能找出幕後隱藏的那個人也說不定。
“哎,大人!那個人早就料想到了這一點,他留言說,我們看完紙條後就必須燒掉,半個紙角都不許剩,否則人頭不保!”牢頭說到這裏臉上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
劉駑聽後點了點頭,“此人倒是想得周密,那麼依你看來,此女該當如何處置?”
“哎,兩難啊!這種重犯我們若是隨便放了,將來夔王殿下若是問罪下來,那肯定要殺我們的頭。可若是留著此女不放,那也甚是不妥。大人您是不知道,此女性子嬌弱,夜裏經常哭哭啼啼的,想不開的時候還要拿頭撞牆自盡,我們實在是怕自己哪天招待不周、沒攔住她,最後反而誤了自己的卿卿性命啊!”牢頭越說越激動,直是快要哭了的樣子。
劉駑見此微微一笑,“若真是如此,那還是讓我來審審她吧!”
他示意台階下的衙役們將地上的宮女阿珍扶起,對其問道:“你是阿珍吧,起來問話。”
宮女好似一隻被嚇壞了膽的小鬆鼠,執拗著不敢起身,囁嚅道:“大人,奴婢乃是戴罪之身,這……這怎麼可以?”
劉駑索性從案前站起身,走下台階,來到了此女的麵前,將她扶起身來,口氣親切得好似鄰家大哥,“既然未定你的罪,那你便不是戴罪之身,站起來說話有何不可?”
未曾想到,他頗為平常的一句話竟在阿珍的心裏泛起了巨大的波瀾。
阿珍舉起衣袖,不禁哭出聲來,“大人,我真的沒有謀反。你們殺了我不要緊,還請放了我娘和我的家人,他們都是無辜的,嗚嗚!”
“能夠詳細說說事情的經過嗎,我也好為你洗清冤屈。”劉駑和顏悅色地引導道。
阿珍抹了抹眼淚,“大人,我甚麼壞事也沒有做過。我確實去了死人街很多趟,但隻是為了施舍飯食給那裏的一個乞丐吃,結果別人就說我暗通城外賊軍,妄圖謀逆造反,將我抓了起來。”
劉駑聽後麵露怪異之色,“死人街上的窮苦百姓何其之多,為何你偏偏每次都要施舍飯食給其中一個特定的乞丐吃,我實在想不通他叫甚麼名字?”
阿珍抬起了臉,一雙閃爍的大眼睛分外動人,“因為我的例銀很少,不夠接濟那麼多窮人。而在那麼多窮人中,就數他最可憐。他跟我說他姓曹,叫曹東籬,因為戰亂家破人亡,如今雙腿都折了,走路隻能靠爬。若是我不接濟他,他很快就會死掉。他既然都這麼說了,我又怎能不幫他,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