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叔,你的這塊牌子哪裏來的?”為了打破車廂內尷尬的氣氛,呂珍開了口。
“侄女兒你眼光可真靈,這可是別人幫忙叔叔求來的,有聖人親自開過光呢,很靈的。”王具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起了胸前的竹牌,宛若捧著一塊價值連城的美玉般珍重。
“那這上麵的‘道德’二字又作何解?”呂珍繼續問道。
“道法自然,莫有不從;凡心所向,德之所趨!”王具幾乎不假思索地答道。
如此流利地出口成章,對他這樣一個大老粗武人來說並不容易,這無疑讓呂珍有些吃驚。
她難掩好奇之心,“這話聽上去好似很有道理的樣子,隻可惜小女子才疏學淺,聽不大懂。”
王具臉色頗為興奮,眸子中閃出光來,解釋道:“這句話可是那位頒發竹牌的聖人親口說的,絕對不會錯。那聖人說,長安城在關中大地屹立數百年。天地輪回,鬥轉星移,這長安城的命數早已該盡,將有血光之災,屆時必將全城喋血,萬民喪命,隻有堅信道德真言的人方可繼續存活下去!”
“哦,有這等事兒?”呂珍將信將疑。
“你莫不信!”王具急道,表情略顯猙獰,似是在捍衛一件異常神聖之事。
呂珍見他如此認真,不禁打了個寒顫,未敢再言,靜謐的氣氛又一次開始在車廂裏蔓延。
……
劉駑在雨夜的死人街上轉了許久,他始終難以忘記那些隼組隱衛脖子係掛的刻有“道德”二字的竹牌,並由此聯想到許多事情。可他在街頭逛了許久,始終未等到想找的人。
雨水淅淅瀝瀝,朦朧夜色下的街道上,靜寂中透著貪婪、危機和不測。
他最終來到一家勾欄的門前。即便是在這樣一條肮髒、死亡和饑餓並存的街道上,也不能阻止買賣皮肉的營生存在。人這樣一種動物隻要能活下去,便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本能。壓抑得越久,便越會變本加厲。
漂亮些的女子自然有可能會被某些富人大賈收回家中作妾,而剩下的那些不那麼漂亮的女子同樣需要有活下去的機會,而這些勾欄便成了她們活下去的最好選擇之一。
勾欄門外,老媽子們肆無忌憚的攬客的笑聲此起彼伏。她們打著花傘、提著燈籠,穿著色彩豔麗的霓裳和繡花鞋,站在泥濘的街道上拚命尋找可能的獵物,勁頭頗足。
亂世中的人若想活下去,必須竭盡全力。
劉駑聽著這些老媽子攬客的吆喝聲,不禁皺起了眉頭,很明顯,這裏的吆喝聲與長安城內其他地方的街道大有不同。
當人們麵臨生存的壓力、不得不揭開偽善的麵具時,醜陋的嘴臉便展露無遺。買賣人口、殺人在這裏都算不上驚天動地的大事,不過是正常的交易中的一種而已。
任何一件事情,不管是殺人、賣人還是騙人,在這裏都談不上喪盡天良。隻要價錢合適,便有人願意上門為你做事。價錢越高,事情辦得越漂亮。錢付得夠了,那事情便能辦得圓滿,滴水不漏,正所謂一分價錢一分貨。
劉駑踏著雨水在街麵上行走,隻見一個身著綠衫的老媽子瞅準了一個正匆匆而行的青壯男子,衝上前一把拉住了此人的衣袖,喊道:“官人哪,不需要銀子,隻要你肯幫我們做件事,你就可以在我們的樓裏選擇和喜歡的姑娘過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