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真和尚一愣,繼而道:“應該……還活著吧,貧僧遠離長安這許多年,再沒有見過純元皇後,隻願菩薩保佑。”
呂珍撲倒在地,與老僧相對而跪,“那就求求你,帶我去見見她吧!”
普真和尚似是犯了難,他努力從自己久遠的記憶裏找尋當年的影子。
他捏著手中念珠,沉吟了片刻,“老衲隱約記得,當年純元皇後被關在大明宮西頭的一個院子裏。為了防止有人窺伺,太監們還特意將院子四周生長頗為茂密的桐木砍伐了個精光。”
呂珍聽後急道:“既然那裏的樹木都被砍過,那即便過去了二十多年,總應該還能找出些痕跡來,還請大師帶我去見一見母親吧!”
一想到自己的親生母親仍在皇宮深院裏受苦,她便忍不住鼻頭酸楚,直想大哭一場。
她有些恨自己,心想:“我在皇宮當了這些年差,竟然連娘親被打入冷宮的消息都不知道。若是早些知道此事,我就是拚了死也要見上她一麵。”
或許是自小在家中遭受冷漠對待的緣故,她對愛有種格外熱烈的渴求,她內心隱隱渴望著來自素未謀麵的母親的愛。母親曾經因她發了瘋,心裏應是愛她愛到了極點才對。
曹東籬蹲下身子,輕輕摟著呂珍的肩膀,勸道:“阿珍,你莫要激動,凡事咱們慢慢來。”
可是呂珍哪裏還有心思留在此地,她恨不得下一刻就能見到自己的娘親,“大師,你能幫我找到娘親嗎?”
“阿彌陀佛,這都是貧僧當年作下的孽。即便困難再大,貧僧也願意陪珍施主走一趟,珍施主請起!“普真和尚收起了念珠。
他與呂珍先後站起。
呂珍心中悲喜交加,悲的是母親的際遇竟是如此淒慘,喜的是自己說不定能有機會再見到母親。至於養父呂義的仇,她自然要報,可眼下已不是最急切的事兒,可往後放上一放。
這一切的改變,隻因普真和尚的突然出現。
曹東籬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摸了摸肩上黑貓的腦袋。
黑貓弓起背,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接著使勁甩起了身子,粘在毛上的雨水隨之四濺,甩了他一臉。
普真招呼了站在身後的徒弟敬思和尚一聲,兩人一躍,先後飛身上瓦。
普真望著地上的曹東籬,關切地問道:“敢問曹施主的心痛症,眼下可還有妨礙,需要貧僧協助麼?“
曹東籬冷冷一笑,“蘚疥之疾而已,不須前輩掛懷。“
他不願在此人麵前服軟,強忍胸口痛楚將阿珍抱起,雙足輕點,如離弦之箭般跳上了屋簷。
普真輕輕頷首,讚道:“好俊的功夫!“
他見這青年不過二十六七歲的樣子,武功已達如此巧妙境界,心中不禁大驚。好在他於禪門修煉多年,早磨練出平靜如水的心境,是以並未將吃驚表露在臉上。
並且若論起真實功夫,他自認仍在這個曹東籬之上。這青年若是想追上自己,恐怕還十數年的苦練不可。
敬思和尚的修養明顯比不上師傅,直驚得嘴都合不攏。他慶幸自己先前沒有貿然上前進攻曹東籬,否則恐怕自己討不了好去。
他忍不住罵道:“曹東籬,你不實誠,竟然隱瞞武功!”
曹東籬對二人的反應置若罔聞,隻是微微一笑。他要震懾住二僧,以免他們對自己和阿珍生出壞心。
他解開衣袍,裹在阿珍身上,輕聲道:“我跑起來以後風會很大,你容易著涼,且將我摟得緊些。“
他身形一閃,隻是原地留下一道殘影,人已經抱著阿珍奔出了兩丈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