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七節 長安之夜(2 / 2)

距離三人不遠處擺著一張案幾,顏烈坐在案邊,左胳膊落在案上,軀體重心略微傾斜,臉色青得有些嚇人。

隻是一個夜晚,他看似衰老了許多。

“問出來了嗎?”顏烈喃喃道。

“問出來了一些。”一名管家趕緊湊了過來,“這三個人當時有兩個就在屋裏,另一個在屋外奉茶。”

“那究竟是誰害了我兒?”顏烈追問。

“這……”管家犯了難,“三人都說不出所以然,說是那刻睡著了。”

“這分明是謊言,給我繼續打,我一定要找出真相。”顏烈暴怒,拍案而起。

大堂外,聽見聲音的丫鬟仆人趕緊一溜煙兒躲避至遠處。

管家嚇得一哆嗦,他偷偷瞥了眼吊著的三個血人,“再打就要出人命,恐怕甚麼都問不出來,不如讓他們緩一緩,明日再問亦可。若是甚麼都問不出來,那就……”他用手刀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我不管,我兒都沒了,還管他人死活!”顏烈喊道,“這一定與掌劍門有關,不是他們的幹的就是因他們而起!我履行約定,為他們死守長安城至今,得到的卻是如此結果!”

他踱了數步,對管家道:“你現在就把府裏身手好的家仆都集中起來,從中挑選健兒,今夜出城!”

“去哪?”管家趕緊問。

他話剛說出口便意識到不妥,忙令執刑的兵士悉數出門,將門從外麵關上。

顏烈壓低聲音,“去義軍大營找黃巢。”

管家吃驚,“主人意思是要和黃巢聯合,裏應外合一舉拿下掌劍門?”

顏烈眼睛血紅,“我是官,黃巢是賊,官和賊怎可能聯合,但是用賊殺狗倒是可行。讓掌劍門和黃巢相鬥,我們趁機出城,去蜀地投奔陛下。”

“主人妙計,我這便去辦!”管家拜退。

可他還未走出幾步,便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

他的視野陡地發生變化,隻覺眼前的大堂越來越高,伴隨著砰的一聲,他便隻能看腳下的地麵。

他隻覺頭暈目眩,眼前視角改變,隨即看見自己無頭的身體兀自站立,鮮血好似噴箭。

顏烈見此情形嚇了一大跳,他想喊一句“誰在殺人,是好漢就站出來!”,可他的聲音還未出口,便感到胸口發悶。

濃稠的鮮血堵住了他的喉管,令他發不出絲毫聲音。

顏烈驚恐地捂住脖子,眼睛因為恐懼掙得老大,他甚至沒有看清剛剛掠過自己脖子的那道銀光。

這該是何等恐怖的暗器,比軍營裏的弩箭還要快出許多唄。

鮮血流盡,顏烈眼睛裏的最後一絲光澤也隨之消失。魁梧的身軀倒地,發出的悶聲並不足以驚動大殿門外負責衛戍的兵士。

房梁上傳下一聲輕吟,“道法自然,莫有不從,德之所向,心之所趨。聖人降世,以道德真言教導萬民……”

雪花飄落,長安城的夜依然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