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路人發現你?”對於秋水的遭遇,顧長風心疼。
“當時我在市區,那條小路平日除了旅遊客,很少人經過,何況是晚上。”
那是幾時的事情?為什麼他完全不知情?搶劫、受傷,顧長風沒有任何一份屬於這樣的記憶。
“晚上出門很危險,你居然一個人出門?”
他的口氣急切,充滿焦鬱。
我停下動作,朝他的方向望去。
顧長風驚覺自己表現過度,忙緩下口氣。
“對不起,我太融入劇情了。”
他的解釋讓我釋懷。
“當時我急著替我的壁畫上色,沒想太多,包包拿了就出門,回程時才碰上事故。”
“家人見你沒回家,不擔心?”
顧長風的疑問勾起我的傷心。
擔心?是吧!當時我是這樣認定,認定他會關心、擔心,認定我們之間漸入佳境,可是……
是我會錯意了,他隻是忿忿不平,之後,他告訴我,我們之間必須過去。
歎氣,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後來呢?”他又接著問我。
“之後的兩三天中,我開始有短暫失明的現象。”
“然後……”
“然後我離開度假村,醫生告訴我,若當時開刀,我有八成機率複原。”
顧長風推斷,回想起來,應該是那夜吧,那夜他在度假村大門前等待,他心焦憂慮,他來來回回在門口徘徊,直到秋水回來,她的狼狽讓他認定心中猜忌,於是嫉妒取代關心,他甚至一口氣決定婚姻,決定將秋水自生命中排除出局。
錯了!全盤皆錯!離譜的錯誤將兩人推向萬丈深淵!
“為什麼當時你不立刻開刀?”
“我發現由自己懷孕,麻醉劑會傷害胎兒,我要孩子,不考慮開刀。”
“孩子生下後呢?你動手術沒?”
“成功機率變少了,不到五成,我沒有太多的資本下賭注,萬一失敗呢?沒有錢、沒有視力,我還有一個孩子要養,與其如此,不如假裝手術失敗,留住錢、留住工作,慢慢習慣在黑暗中生活。”
輕輕喟歎,對於光明,我不再奢望。
秋水的無助,淨入他眼底,酸酸的,是難解心情,他的懊悔,秋水再也看不見了。
秋水多麼害怕黑暗,初跟他時,秋水總是徹夜難眠,他以為她耍心機、以為她在策劃未來,要不是開燈那夜,她睡得安穩,他猜不到她竟然那樣的恐懼。
壓抑不舍情緒,他要知道更多。
“你一個人眼睛看不見,又要扶養孩子,不害怕嗎?”
“當然害怕,尤其是黑暗,總會讓我想起媽媽去世那晚,剛開始,我會摸索,找到一堵牆靠著、偎著、支持著,在心中默數數字,後來孩子出世,孩子的哭聲提醒我,我無權恐懼,我必須堅強,才能帶著他生存下去。”
我眉頭微皺。
路是走出來了,坎坷卻仍在眼前延展,我不知道辛苦是多麼長久的事情,但我的雜草性格力挺我,要我穩穩前進。
兩人麵對,沉默不語,該工作的雙手,陪我沉浸在回憶間。
“孩子的爸爸呢?”
半晌,他問出一句,我突然就楞住了。
“他拋棄你們母子了嗎?”他再度催生我的答案。
“他是個好人。”吞下哽咽,我搖搖頭,拒絕回憶。
秋水竟然用“好人”來形容他?顧長風頭一次理解無地自容是什麼感覺。
“他再好,都是個不負責的男人。”顧長風批判自己。
“夠了,我的故事結束,接下來我得繼續服務……”
秋水的話提醒顧長風。是啊,悲劇結束,他為什麼不能開另一章喜劇?
沒錯,之前他們的故事寫壞了,這回他要彌補所有錯誤,盡心用力,從頭開始鋪陳兩人之間。
秋水想要愛情,他給!
秋水想要他的心,他送!
秋水想要婚姻,沒問題!
秋水想要的一切一切,他無條件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