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英姑娘沉默不語,直到給蘇靜包紮完畢,在他肩頭把繃帶打了一個結,臉上的表情平靜得有些哀沉。葉宋急忙問:“怎樣,他怎樣?很快就會醒的吧?可是為什麼臉色會這樣差?有什麼辦法能讓他……”
“葉姐姐”,英姑娘打斷了她,沉默了好一陣,才道,“上一次蘇哥哥能好起來已經是奇跡,他腦中淤血不能再耽擱了,這一次又被撞到了腦部,情況比上一次還要嚴重。如果不盡快取血,他必死無疑,就是我也沒有什麼辦法的。”
葉宋搖了搖頭,腦中空白一片,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眼神隻落在蘇靜受傷的那個肩膀上,“不可能的,怎麼可能……他受傷的明明是肩膀,怎麼可能是頭……”
“一定是在那過程中,被撞擊過。”英姑娘補充道,“這個我也說不準,但情況就是這樣。”
“那應該怎麼辦?”葉宋抓住英姑娘的手,不容她退縮,“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你是鬼醫的女兒,是我們北夏最厲害的大夫,蘇靜最信任你了,上次都是你治好的,這次也一定沒問題的!”
“沒用了”,英姑娘頹然搖頭,“不管是泡藥浴還是用銀針,都沒有辦法給他排出淤血,所以上次那樣的法子根本不管用!”
葉宋的頭很痛,一絞一絞的,絞得她天翻地覆並且胸口很難受,張口就想嘔。她捶著自己的頭,絞盡腦汁地想,自言自語:“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他不能就這麼死去……好不容易回來了,不能就這樣死去……”忽然靈思一動,抓著英姑娘的手緊了又緊,帶著希望的眼神,問道,“還有、還有開顱去血是不是……”
英姑娘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道:“對,我想說的也正是這件事,眼下就隻有這一個辦法了。但是過程凶險,會有什麼結果根本無法預料,而且、而且我以前沒有做過,連我爹也不能成功,要是做不好,有可能、有可能蘇哥哥就……”
葉宋定定地看著蘇靜,回想起兩人在石頭下麵的小洞裏說過的話,道:“那也總比眼睜睜看著他死好吧。別小看你蘇哥哥,他意誌力很強,隻要給了他希望,他無論如何也會堅持下去的。我答應過他的事還沒有兌現,他是不會死的。”
英姑娘訥訥道:“你同意我那麼做麼,萬一……”
葉宋道:“我相信你,就像相信他一樣。”
既然如此,也沒有什麼好忌諱的了,蘇靜都成了這個樣子,死馬當活馬醫也總好過什麼都不做。英姑娘道:“那我就試一試,我一會兒就下去準備,隻是要開顱需要準備許多的藥材,我看過爹留下來的古籍,一些常備的藥材都不難找,但唯有一樣藥材尋而不得,我爹失敗也是失敗在這個地方。隻要能找到,就可以多兩成機會。”
葉宋問:“什麼藥?”
“雪應。”
葉宋對醫理一向一竅不通根本不知道英姑娘所說的雪應是什麼,緊接著英姑娘又道:“現在正是隆冬,天氣嚴寒,開顱去血不容易受到其他的感染。而雪應,則是一味能讓人失去知覺的良藥,在給蘇哥哥開顱的時候必然少不了它,否則還不待成功就會活活痛死。當初爹沒能找到雪應,恰好,這雪應就是南瑱過特有的,生長在雪山之巔,不是一般人能夠找得到的。”
蘇宸一聽,臉色立即就變了。
葉宋強撐著身體站起來,道:“好,我這就去找雪應。”
蘇宸阻止道:“你可能找不到。”葉宋看向他,他又道,“那是南瑱的一味療傷聖品,尋常南瑱人不會有,而且在一冒出雪頂,便會被人采摘,送往南瑱的皇宮。那是皇族才有的東西,以前南瑱往我北夏進貢過,皇上那裏應該還有。”
葉宋眼神閃了閃,就聽英姑娘道:“不行,一定要快,若是從北夏皇宮送過來,起碼要好幾個月的時間,蘇哥哥等不了這麼久,頂多隻能等幾天的時間。”
葉宋的病還沒有全好,但她堅持要出去,蘇宸沒辦法隻好跟著她一起,兩人冒著風雪去爬附近最高的一座雪山。她不相信,所有的雪應都被采走了,總有被漏掉的,說不定這一去就能夠找到了。
她不怕冷,因為渾身早已經凍得沒有知覺了,盡管蘇宸走在前麵替她擋了一部分風雪。她隻是僵硬地往前挪著步子。上山的路很不好走,她手裏拿著一根木棍子以防打滑。爬到半山腰的時候,再也忍不住,在原地彎腰咳嗽了起來。
這一咳嗽,雪渣子全部往喉嚨裏灌,就沒完沒了,她停不下來,好似要將心肺都咳出來一般。蘇宸在一旁給她順著後背,沒有架勢再去責備她,他所能做的,就是力所能及地陪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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