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要重謝這位……不知恩人如何稱呼,哪裏人?眼拙瞧著不知該喚一聲公子還是姑娘?與我家相公竟是相識?”玉珠聲線溫和,卻是帶著連她自己都未意識到的探究之意。
嗯?這味兒有點不大對啊……
靈芝精很是機靈聰慧,雖說初到人間不久,但它察言觀色的本領極好,聽著這話就覺得又別的意味,它保持鎮定恭敬地回答:“客氣客氣,不必重謝,這是應該的,我叫月明,夫人直呼我名字便可……”
靈芝精正巧前幾日剛剛給自己起了個名兒,它最近因為要治傷一直都和雲清道君混熟了,雲清道君叫雲清,它便索性給自己起名叫月明。
“月明自幼便無父無母,今年呃……今年十六……從小就四處混江湖,學了點不入流的小把戲,實在不值一提,我與尊……宋公子從前是老鄉,我……浪跡江湖也厭倦了,聽說他最近日子不錯便想來投奔他,正巧就幫了些忙……”
靈芝精月明笑得有些僵硬,它一邊絞盡腦汁努力編謊,一邊小心翼翼地覷著神尊大人的臉色,生怕自己瞎說的叫蒼羲不滿。
玉珠更關心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小心試探,“原來是相公的老鄉舊識啊,真是怠慢了,月明模樣極是標致,我實在眼拙,不知月明是為小公子還是……”
“啊?我是……”靈芝精被問得冷汗都要下來了,強裝鎮定,偷摸著瞟了一眼神尊大人的臉色,結果得到的是一個“你自己想明白”的冰冷冷眼神。
於是月明一個激靈,後背一涼,當機立斷對玉珠道:“也確實怪我長相,一貫會叫人認錯了性別,我就是男的,公子不敢當,夫人直接稱呼我月明便可……嗬嗬。”
好吧,它煩惱了許久到底是該修男身還是修女身,這下好了,不必再做糾結了,有人幫它選了……
玉珠不知不覺地暗鬆了口氣,看向靈芝精的眼神就徹徹底底地充滿了溫暖熱切之意,她笑著道:“既然是相公同鄉舊識來投奔相公,若真沒去處便在我金家住下吧,月明公子還於我金家有了如此大恩,我金家定當招待妥帖了才是。”
她不經意間慢慢靠近了夫君,袖口遮掩下悄悄伸出手握住了蒼羲的,一邊與羅護院問話,一邊袖下還不自覺輕搖了一下。
蒼羲斂目朝下看去,輕哼一聲,眼中卻似有什麼輕輕劃過,嘴角有了些不易察覺的弧度。
……
有了靈芝精月明的出手相助,審問放蛇人絲毫沒有難度,不用費任何勁,他就招了個一幹二淨。
這放蛇人是三年前吳世宗花了好一番精力才讓他成功混進金家混進玉珠的清風苑的,在清風苑裏他盡量低調處事不惹人眼,暗中替吳世宗打聽些金家的事,但這人隻是錯粗使活的,玉珠一貫謹慎,他很難接近探得更有價值的消息,因為實在不起眼,所以從未被發現。
也是道最近,因著蒼羲聽戲砸金夫妻鬧別扭分房一事便他告訴吳世宗的,吳世宗也因此才做出了玉珠夫妻已生矛盾的判斷,這才想添油加火傳謠言,而後拉攏策反金家贅婿。
吳葛兩家暗中聯合對付金家的事玉珠早就心中明了,隻是令她沒想到的是這倆人居然合謀如此密切,這個放蛇人是吳世宗安排進來的沒錯,但居然其中連葛天啟也出了一份力。
葛天啟因為最近被玉珠接連搶走了不少生意損失慘重,有兄長珠玉在前,對此族中長輩對他頗有微詞,他一貫真本事沒多少,陰毒計謀倒是一個接著一個。
葛天啟想起了金家還放著這一個釘子,在前幾日又一次被截胡了一單生意被他祖父一頓之後,他臭罵狗急跳牆,也沒和吳世宗商量,找上了這個放蛇人,許以重金,叫他想法子殺了玉珠。
這放蛇人有一手極佳的養蛇弄蛇的本事,他平日裏接近不了玉珠的吃穿住行,於是便有了這麼一個毒計。
玉珠聽了這番招供後,又是盛怒又是後怕,她撫著自己的小腹心有餘悸,若是月明沒有碰巧發現,這些劇毒的毒蛇被放進了她的臥房,那她和相公還有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兒可還有命在?
不光是他們一家三口,毒蛇那是活物,若不小心叫它們溜走,那整個清風苑乃至整個金家上下近百口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
後果她實在無法預想。
這一刻,玉珠心中真是恨怒到了極點,當她還在猶豫是否可留已經落在她手上的仇敵一命的時候,可他們卻從未想過放過她,連一丁點兒的善意都沒有,隻想要了她,要了她孩子,要了她一家的命,要她家破人亡啃食她一家的血肉。
耍狠的玩陰的玉珠不是不會,隻是她一直以來都在堅守著自己生而為人該有的底線,但顯然,有些人不配實在不配她將他們當做人來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