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這個傳聞中近乎神話人物的無命將軍,這一次卻成了自己噩夢的製造者,不知道他給梁老夫人帶來了什麼壞消息,老夫人竟然那樣堅決的要求退親,毫無從前力排眾議時對自己的憐惜之心!
瞥著這個滿臉髭須、除了雙目炯炯有神、身量高大些、容貌卻似乎非常模糊的男人,莊小姐此刻心中真的隻有無止境的怨恨與憤怒。
這個方無銘,真是個殺神!
無銘非常敏銳的感覺出了來自對方的敵意,尤其那種冷厲譏誚的眼神,讓他的心中某種情緒不由自主就強烈起來——這樣的眼神,多像嫣菲第一次見到自己時的眼神啊!嫣菲,嫣菲,今生今世,再無法與你相見了……
要說起來,其實他對這位莊家小姐的第一形象非常好。昨天來到梁府之後,跟老夫人說明情況,老夫人當即就決定要跟莊家斷絕關係。今天,莊家一家人匆忙來到梁府之時,無銘原想回避,老夫人卻一定要他做個見證,於是,他跟這莊家一家三口初次見麵了。
莊老先生名庭,字博容,其實不老,才四十出頭,麵容清臒,身材修長,是個書生氣很濃的夫子形象;莊夫人看上去竟隻有三十一二歲,容顏美麗,眼神時不時閃現淩厲之色,無銘知道她肯定也是個練家子;而最引人矚目的,自然是這位莊家小姐,身量隻比無銘矮了一個頭不到,按無銘的想法,完全是後世模特兒的身材,加上黛眉瓊鼻、明眸皓齒,又有後世模特兒們永遠不可能具備的那種融合了嫻雅儀態、清雅書香、優雅風度的高貴氣質,著實讓無銘驚豔不已!他暗自感歎之餘,發現這個看似柔弱的大家閨秀,眼眸中不時閃動著倔強與自信,倒讓他更有親切感了——怎麼看,都覺得像嫣菲。
此刻,看她隻是梳著未出閣少女常梳的簡單小髻——連支發簪都沒插,更別說其他飾物了,耳上晃動著滴水狀的耳環,一身深色長袖褙子——俗稱的披風,外加一件素色棉鬥篷,在山頂的呼呼風中靜立著,發絲舞動,衣袂飛揚,加上時不時的香澤微聞,更是風
姿若仙,大有禦風而去之勢,無銘對自己之前的印象卻有了懷疑,於是故意淡淡一笑,用對方可以聽得清清楚楚的聲音自言自語起來:“原來千金小姐受了打擊也不外如此!一個人悄悄來這裏,是想從這裏跳下去嗎?那樣,是不是就能一了百了了呢?”他的目光刻意不看對方,隻是注視著山下的皚皚白雪。
莊小姐對他怒目而視一眼,立即轉開了視線,隻當沒聽見,無銘卻毫不氣餒,繼續自言自語:“姑娘此刻,是否正在自責不已,認為自己真的是所謂的掃帚星——”
掃帚星?這個傳聞中叱吒疆場的男人怎麼像個長舌婦,說話那麼難聽!
還有,這個男人稱呼自己什麼?姑娘?要是本小姐沒弄錯,那可是南方人對教坊裏的那些風塵女子的稱呼!
莊小姐心中怒火熊熊,但卻仍然保持沉默——你這種小小的激將法,本姑娘——呸呸呸——本小姐才不會上當呢!
“其實當掃帚星也沒什麼不好,所謂的掃帚星,其實應該叫哈——咳咳——彗星,”無銘心說好險,差點就脫口而出“哈雷彗星”了,“彗星可是非常美麗的,許多人可能終其一生都沒機會見到,而姑娘卻似乎並不想做彗星,但又不得不做人們口中的掃帚星,這才是姑娘感到老天也不公平的地方吧?天道不公,紅顏薄命,怨天無眼,恨地無情——哼哼——哈哈——”
無銘悠悠然的話語,使得莊小姐心中第一次吃了一驚,轉首瞥來,這個看似粗獷無禮的男人,怎麼好像能看透人的心思啊!
無銘看出了對方俏臉上的些許變化,不由自主想起嫣菲,想起當初自己與她第一次見麵時針鋒相對的場景,嘴角忍不住泛起微笑,繼續說:“不過,這老天爺何時開過眼,何曾有過情?天若有情天亦老,與其信它,還不如信自己的雙手!”他的目光轉向黑魆魆暗無星月的天空,冷冷一笑,竟然還示威似的衝著天空揮動雙拳,那模樣,似乎上麵真的有一個製造了諸多不平的罪魁禍首一樣,這讓莊小姐心中竟也覺得更加鄙視,這個男人,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太會裝腔作勢了,一會兒臉色曖昧,一會兒又義憤填膺的,在這兒裝給誰看啊!
“如果姑娘真的認為紅顏薄命、想要棄世的話,我可以幫你——”莊小姐還在愣怔當中,突然感覺森冷之氣襲來,未及轉首,對方已經侵至自己身邊,伸臂攬來,她下意識的錯步左閃,很自然的顯露了練過武的事實,但對方卻如附骨之蛆,似乎一眨眼的工夫都不用,已經如影隨形接近,勁風襲體,自己的纖腰就被強有力的臂膀摟住了,而額頭上一疼,竟然是這個腦子有問題的男人伸指在自己額頭上彈了一下,雖然不算用力,但自己還是非常清晰的感覺到額頭上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