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銘先是有點失神,剛才臂膀感覺到的纖細腰肢的驚人柔韌,讓他竟然有些心猿意馬,眼前這個讓人驚豔的閨閣千金,似乎在他一向還算平靜的情湖中投下了不小的石子,漣漪陣陣,一時竟難以平複,所以他把目光轉向夜色中的山下,希望自己不再胡思亂想,卻意外發現了不尋常的跡象——
“噤聲!你聽——”無銘忽然衝後麵一揮手,莊小姐一驚之下卻已無法收勢,匕首已經一下子刺在對方腰間,她明顯感覺到對方所穿的深衣被刺穿了,接下來,是鮮血噴湧嗎?她心頭劇顫,手腳都軟了——她可不是憐惜這個登徒子的性命,而是因為自己雖然習武,但生平隻是跟師姐妹們對練過,還從沒有跟人真正動過手,連隻雞都沒殺過,更別說殺人了!何況,第一次殺的,居然還是名震晉陝的無命將軍方無銘,這太瘋狂了![搜索最新更新盡在www.ZhuiXiaoShuo.com]
但是,她馬上就知道不對頭了,匕首是刺穿了對方深衣,但立即被堅韌的東西擋住了,雖然刀尖往前進,但並沒有刺進身體——這個無恥的登徒子,身上穿著軟甲呢!
無銘卻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個來回,隻是側耳傾聽著遠方的聲息,還從自己腰間的革囊中拿出一樣東西,放到眼前,向小梁莊望了一下,忽然開口說:“莊裏出事了!”話音未落,他把手裏那樣東西遞到了身側的莊小姐眼前,後者正陷入無邊的懊惱與更大的憤恨中——這個男人真的如此無恥,竟然穿著軟甲誘使自己去刺殺他,難道是想找借口變本加厲的折磨自己?
她正不寒而栗,眼前突然被一件東西遮住,她下意識的退一步,口中驚呼一聲“啊——”,之後卻又補上一聲“咦——”,抬手一把抓住了眼前的物什——原本手裏抓著的皮鞘掉到了雪中,湊到眼前仔細觀瞧,越看越是驚異,無意識的補一聲:“呀——”
在這小山頂上,離著小梁莊怎麼說也有兩三裏路,又是在暗夜之中,按常理說,除了看到莊裏的點點燈火之外,是不可能看得見其他狀況的,但此刻,自己透過手裏這物什,竟然清清楚楚看到了梁宅的情況,確切點說,是梁宅那種燈籠火把四處晃動、人影東閃西躲的情形,很明顯,梁宅出事了!
“這是什麼?”震驚之下,莊小姐一時之間都糊塗了,忘記了自己目前跟對方還是“凶手”與“受害者”的關係,百忙之中居然開口發問,可惜對方似乎心不在焉,匆忙回一句:“望遠鏡,俗稱千裏鏡。”就又欺身過來,張臂摟住了她的腰肢。
“你幹什麼?”莊小姐這才意識到對方剛才對自己的不軌之舉,這個死登徒子,抱啊抱的都抱習慣了是吧!
她極力掙紮,甚至想到了拿刀刺對方的脖子,卻聽耳邊一聲冷哼:“下山!”
她尚在愣怔之中,隻覺自己的身體再次輕盈起來,耳畔風聲呼呼,整個人在迅疾下落,她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驚叫出聲來——尤其不能在這個男人懷裏驚叫!
很快,這種迅疾下落就停止了,這個男人並沒有進一步的輕薄舉動,而是鬆開胳膊放開了她,忽然嘬唇一呼,“希聿聿——”一陣馬嘶聲遠遠的傳來,嘶聲未落,一道巨大的黑影已經出現在莊小姐的麵前,嚇得她驚呼一聲,連著退了兩步才站住腳,定睛細看,才瞧出來是一匹深色的馬,在那裏打著響鼻,口鼻中熱氣呼呼的,無銘伸手在馬脖子上撫摸了幾下,輕聲說:“伶仃,咱們得趕緊回去。”
伶仃?這馬兒有名字?居然叫伶仃?莊小姐正奇怪,卻見對方已經回頭喝一聲:“上馬!”
莊小姐心裏冷哼一聲,想要不聽對方的,但畢竟事情出在梁宅,自己父母都在,梁老夫人也在,可不能讓他們出事!但是,一匹馬,兩個人,該怎麼回去呢?總不能跟這個無恥之徒共乘一騎吧!
無銘可明顯沒有這種顧慮,喝過之後,直接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莊小姐就覺著自己整個人像飛起來一樣,直接就到了馬背上,而那個無恥的男人隨即坐在了她的身後,一手抓韁繩,一手輕輕一按她的肩膀,喝一聲:“俯身。”他抖韁輕喝:“伶仃,走!”
莊小姐一手握緊了剛才對方塞在自己手裏的那個千裏鏡,一手握緊了那把奇怪的短劍,在馬上很不情願的俯身,卻在暗自思量要不要趁這機會再給對方一下——這個願望當然沒機會實現了,因為馬兒突然之間就加速了,她在顛簸之下,隻能俯身張臂,抱緊了馬兒的脖子,以免自己被顛下去——總算還是清醒的,沒把那匕首直接插進馬兒的脖子。還好,馬兒跑得非常平穩,而且,她感覺自己腰間始終有一隻手扶著——看來,這個男人還是不忘占便宜啊!乘人之危,呸!
莊小姐恨得牙癢癢的,但卻很明智的選擇了隱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而身後這個“乘人之危”的無恥之徒,在暗夜中一路驅馬直馳,好像根本不把黑暗放在心上,而且,他口中還不時發出或長或短的嚎叫聲——沒錯,就是嚎叫聲,像極了靜夜之中的狼嚎!
這使得莊小姐心中對另一個有關這個男人的傳說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會,那個傳聞中說,韃子之所以非常畏懼無命將軍,說是因為他是惡狼的化身——韃子是馬背上的族群,他們逐水草而居,牛羊是他們的命根子,而狼,恰恰就是對他們危害最大的敵人!
這個方無銘跟他訓練的那些軍士,就被韃子稱為“血狼”——無血不歡、無血不歸的惡狼!他們的旗幟上,據說就是白底上畫著一個碩大的血紅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