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淒淒,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輕歌曼舞,香風鬢影,燕瘦環肥,紙醉金迷。——這一直就是人們對於淮西河的印象。
河麵上飄蕩著各色各樣的船隻,船上總有幾個濃妝淡抹,花枝招展,不斷地向旁邊的船上的富家男子拋媚眼、明裏暗裏挑逗的美豔女子。其著裝之大膽,動作之放肆,讓人望之瞠目結舌。
雲若昔手持白玉笛,倚靠在船尾的欄杆上,依舊是一身白衣如雪,不染纖塵。蒙在麵上的白色輕紗在微風的輕拂下,悠悠地飄動著,卻沒有飄落,無從讓人得見麵紗後絕世的容顏。
最近,腦海中常常浮現出這首詩,今日居然真聽人唱了出來,雲若昔的心神一陣恍惚。淩軒離開也有段日子了,他身上的寒毒可解了嗎?想來,應該是不會有事的。
雲若昔說不清為什麼自己會無端地就牽掛他,也根本就不想弄明白。
突然,船身一陣顛簸,雲若昔抬眸看去,卻見一艘巨大的畫舫貼著她的船疾馳過去。船上彩帶飄舞,隱隱可見其間鶯歌燕舞,美女無數,爭相獻媚。
雲若昔皺了皺眉。本來吩咐蘭衣備下畫舫遊湖,就是覺得湖上安靜,可以耳根清淨,卻未料湖上比路上更加吵鬧。雖說她習練梅花酒已經爐火純青,完全可以屏氣凝神,不被外界所打擾,但是,最近的雲若昔很奇怪,很難靜下心來。
“小姐……”舞衣走了出來。雖然小姐吩咐了不許打擾,但是,“小姐,你已經幾天沒有吃飯了,還是吃點東西吧!清衣每天窩在廚房裏,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東西,你就當可憐她的一片苦心,也嚐上一口吧!”
雲若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從來,隻要自己表明了意思,她們都不會提出任何異議。是因為離開了逸塵穀的關係嗎?所以,就連她們都變了嗎?還是,真的隻是因為自己太過反常,連她們都開始不安了?
舞衣被雲若昔冷冷的目光掃過,瞬間身體一個激靈,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以頭叩地,說道:“是舞衣放肆了!芳主息怒!!還請芳主以大局為重,保重身體!”
舞衣突然的態度變化,讓雲若昔怔愣了許久。自從出了逸塵穀,她們也很少會稱呼她“芳主”了,更從不會以“大局”來壓她。
“罷了!起來吧!我餓了的時候,自然會說的!”雲若昔說道。
“芳主……”舞衣還待說些什麼,卻被雲若昔不耐煩地打斷——“夠了!進屋去候著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雲若昔薄怒道。
“是!”雲若昔的怒氣讓舞衣心頭震驚,不自主地就退回了屋內去。
見舞衣進屋去了,雲若昔一轉身間,突然又感覺船身一陣劇烈的搖晃,一時沒能站穩,轉了幾個圈,運起功力,腳下一沉,才站定了身體。
擦著雲若昔的畫舫側畔的船的甲板上,四周分散坐了一圈的看上去非富即貴的男子,每人前麵皆是擺滿了美酒佳肴,中間幾個衣著清涼而豔麗的妙齡女子正扭動著妖嬈曼麗的身材獻舞。船上其樂融融,真可謂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盛況。
驀然,雲若昔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幾乎所有的船隻都向著一個地方而去。而且,船隻非常之多,多到連向來不明世事的雲若昔尊上都覺得不對勁。
張了張嘴,想要問蘭衣這是怎麼回事,還沒能開口,就驚覺自己早就已經將她們給趕進了船艙裏去了。輕笑著搖了搖頭,笑容中還帶著幾分苦澀,雲若昔輕聲喚道:“來人啊!”
話音一落,立馬就聽到了匆匆而來的腳步聲,接著,就見到蘭蝶清舞四衣都蜂擁著走了出來。
“小姐可是有什麼吩咐嗎?”蘭衣急切地問道。
沒待雲若昔回答,清衣緊接著說道:“小姐可是餓了嗎?我已經準備好了小姐平日裏喜歡的各種粥、糕點,還有小菜。小姐你先進艙內去,我馬上給你端來!”
雲若昔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餓了!我現在還不想吃東西!我是想讓你們去問問,為什麼湖上的船隻都朝著一個方向去?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