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醫院,秋風蕭瑟地席卷落葉,半空似乎懸浮著一層灰蒙蒙的霧霾。
長廊裏飄來腳步聲,王曉麗嗖地彈了起來。莫笑趕緊撿起落在廊椅上的風衣披在她肩頭:“小心別涼著。”
“怎麼樣?”王曉麗哭紅著整張臉,抖抖瑟瑟地問。
雷鳴霄搖搖頭:“腦溢血,還沒度過危險期,已經送進ICU病房了。”
王曉麗癟著嘴就嗚地哭出了聲。她揪著莫笑:“笑笑,怎麼辦?我害死人了,怎麼辦?”
“你別急,別急。”莫笑一邊摟著寬慰她,一邊看向雷鳴霄,“醫生怎麼說?”
“如果能安全度過今晚,還能保住性命,行動恐怕就--”
莫笑禁不住打了個冷栗。曉麗穿得單薄,她怕夜風涼著早孕的閨蜜,就把自己的風衣解了下來。
雷鳴霄搖搖頭,脫下風衣遞了過去:“嗯。”
莫笑刻意疏遠地搖搖頭:“我不冷。”
雷鳴霄皺了眉,大跨一步,不由分說地把風衣裹在了她身上:“我在附近訂了間房,不如過去等消息。”
整整一晚,王曉麗窩在被窩裏,死死地揪住莫笑。她不停在嘟囔。
“笑笑,我是不是很壞,啊?”
“其實,其實我都沒打算要這個孩子,我隻是想……想鬧散他們。”
“我……我都沒想真跟顧海濤過一輩子的。不是我不願意,是我了解他。那個男人,有愛,沒錢,也是過不了一輩子的。”
“怎麼辦啊?如果叔叔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麼辦啊?”
好不容易才哄得曉麗睡著了,莫笑輕輕地掖好被子,又輕輕地擦去她眼角的淚痕,這才躡手躡腳地帶上房門走了出去。
這是一套兩室一廳的家庭套房。雷鳴霄正歪倚著沙發,吐著煙圈。
看著那一個個煙圈幽幽地暈散,懸上半空,莫笑撅了嘴,到底還是沒忍住:“不是都戒了嗎?”
“你都不理我了,還管我這麼多幹嘛?”雷鳴霄勾著嘴角,似笑非笑,那眼神既玩味又紛雜,隱隱還藏著一絲幽怨。
莫笑走過去,伸手奪過煙蒂摁滅在煙灰缸裏:“這裏還住著孕婦呢。”
雷鳴霄笑了,順勢拽著她拖進了懷裏。他把頭埋在她的肩窩:“老婆。”他皺著眉聳聳肩:“肩膀酸,幫我揉揉。”
這個男人不單會耍賴,連苦肉計都用上了。莫笑縮著避了避他,更是伸手推了推他的臉。他們現在的關係,不鹹不淡,不冷不熱,直叫她受不了。她冷著聲線:“我們是要離婚的,我很快就不是你老婆了,沒義務照顧你。”
雷鳴霄死皮賴臉地帖著,緊了緊臂彎,他嘀咕:“不是還沒離嗎?我沒說離婚,全你一個人在胡說。”
莫笑實在厭煩了這種關係。雖然她很感激,這個時候有他站在自己身旁,否則她都不知道能不能處理曉麗的事。可是,她真是無力再糾纏了:“雷鳴,我們--”
她剛開口,雷鳴霄的手機就響了。深夜,這種電話,兩個人都警惕地對視一眼。
雷鳴霄接了起來,緊鎖著眉,幾秒鍾後就一臉沉重地掐斷了電話。
“不會是?”莫笑揪住他的袖口,整個人都像被懸在了半空。
雷鳴霄沉著臉搖頭,反手扣住她:“王曉麗這次闖大禍了。”
早九點的咖啡廳,剛剛開張。最靠裏的卡座,王曉麗虛脫地倚著沙發墊,滿臉淚痕。對坐的厲婭也是滿臉憔悴,眼睛哭得又紅又腫。
“你滿意了。”厲婭苦笑著,淚刷落蒼白的臉頰,“老頭子臨終好不容易清醒了幾分鍾,念叨的唯一遺言就是--”她攥著拳,眼睛睜得大大的,豆大的淚珠子斷線似地湧了出來。她別過臉,說得咬牙切齒:“海濤即便跟我離婚,也不可能娶你!”
“是嗎?”王曉麗哭著,嘴角卻勾著冷笑,“我也沒說過我要嫁給他啊。”
“你--”厲婭又瞪了過來。她氣得渾身直抖:“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歹毒的女人!你難道半夜不會做噩夢嗎?”
王曉麗的臉煞白,卻強撐著反駁道:“是你和你妹妹要做噩夢。如果不是你們一口一個上門女婿,叔叔怎麼會--”
厲婭氣得嘴唇直哆嗦,卻找不出話來反駁。半天,她才說:“你沒出現時,一切都是好好的。我陪海濤去東北看他們也是好好的,都是你這個掃把星。”
“好好的?你們有跟叔叔說過顧海濤是入贅嗎?有嗎?叔叔要知道自己的兒子孫子都姓了厲,恐怕早就不是好好的了。”
噗--
王曉麗本能地甩頭躲閃,卻還是被潑得一臉醬黑。她抬手拂了拂臉,扭頭看著對麵直挺挺站著,惡狠狠瞪著自己的情敵:“我勾搭你老公,這杯算我還你了。”話沒說完,她彈起身,端起咖啡杯嗖地潑了過去:“這杯是你勾搭我的男人,你欠我的!遲了六年,利息我就不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