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麗是個撞了南牆都不回頭的主。執意拆散顧海濤的富貴姻緣,果然就拆散了,執意與顧海濤一刀兩斷,果然就連孩子都斬斷了。莫笑除了暗自歎息,甚至不敢當閨蜜的麵提及往事。
閨蜜的第四個小月子,莫笑本想索性辭職照顧的,一來出了搖頭丸事件已足足請了一個多星期的假,試用期想來都通不過了,二來她是曉麗在這裏唯一的娘家人。這個時候,她就該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可王曉麗像變了個人,對莫笑甚至都有些刻意疏遠。她執意離開雷家不說,更堅決不肯回莫笑的小三居室。莫笑隻好隔三差五地清早跑去送湯。
刷下門卡,莫笑急衝衝地奔回座位,還好,趕上了,可抬頭就撞見梁肖一臉陰霾地杵在幾尺開外,“莫笑,你跟我進來。”
這算是莫笑第一次見識梁肖的扒皮本質。
“你怎麼了?”
“你好了吧?”
開場白,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梁肖有點尷尬地斂了眸,晃了晃電腦椅,刻意別過纏著繃帶的胳膊:“踢球不小心撞的。”
第一眼看到梁肖的胳膊,莫笑眼簾其實晃過一段不真切的畫麵。聽到他的回答,懸著心總算安穩了。她怎麼回事,竟會以為那晚天頂的人是這個冷麵上司,真是嗑藥磕傻了。她抽著椅子坐了下來:“謝謝梁總,我都好了。請了一個多星期的假實在不好意思。”
左手拿起水筆,梁肖習慣性地轉起筆來。噗通--筆滾了下去,他有點不耐煩地拂了開,語氣更是毫不掩飾的厭煩:“知道不好意思就趕緊加班趕上。因為你一個人,整個團隊的進度都被你拖後了。”他抬頭,目光都是冷的:“你以前唯一的優點就是早到晚退。現在倒好,都踩點上班了。”
莫笑有點怔忪地看著他。他今天實在太反常了。他們雖然算不上鐵哥們鐵姐們,卻也算交心聊過的糗友,他這樣步步緊逼,連對清潔大嬸都不至於是這樣的態度。她解釋:“不好意思,我有個朋友出了點事情,我--”
“我從來不聽解釋!”梁肖看都沒看她,左手有點笨拙地抽過一遝文件就裝模作樣地低頭啃了起來。
莫笑很不討趣地起身:“那梁總,我先出去了。”
梁肖就這麼頓著,一聲不出。
莫笑越發尷尬,小心翼翼地抽開椅子,又小心翼翼地出門。重新回公司報到,莫笑就聽到許多坊間傳聞。傳言,公司上層要大換血,梁肖屬當權派係的得力幹將,自然是首當其衝,能不能在這場大地震中全身而退還是未知之數,不煩才怪了。她自然不會自作多情到把上司的情緒反常歸咎到自己頭上。
門帶上好久了,梁肖才抬起頭來。他盯著門口,瞥一眼右肩的繃帶,自嘲地撇了嘴。這個女人像是老天派下來向他討債的。
那晚,手心全是汗,他死死堅持了好久,可還是沒止住手心一滑。他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她摔了下去。那刻,他甚至都下意識地要跟著撲了下去。救護車那一路嗡鳴,直把他的人都給嗡懵了。那刻,他甚至都下意識地要撲上擔架。如果不是擔心她受傷,他都恨不得把擔架上的小人緊在懷裏。他就差沒當著救護員的麵肉麻兮兮地說,“我會保護你。”
可是……
那張被石膏框得嚴嚴實實的臉,他這輩子怕是都沒法從腦子裏抹掉。不,是她疼得微眯著眼,哼出聲的第一句,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掉。
梁肖推開文件,蹭地站起來,不耐地走向窗口。妻子傷重時念叨丈夫的名字,是天經地義的事。他恨個什麼勁?他低瞥一眼胳膊,直想扯掉那白蒼蒼的繃帶,這輪白簡直就是恥辱。一個年近不惑的男人竟然不知不覺對個有夫之婦動了念想,怎麼就不是恥辱?他生平最恨第三者。他萬萬不容許自己淪落到那份不堪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