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李鴻章微微一笑,道:“老夫在上海時也曾聽說,貴眾在天津興辦實業,建廠殖產、扶助農業,可見貴眾並非隻善戰者,實在亦是治國理政之幹材,現在貴眾已然回歸中華,而朝廷亦正欲興富國強兵之事,貴眾當大有用武之地。隻是秦政委也知道,現在我大清正值多事之秋,列強入侵,二宮西巡,因此朝廷才未對貴眾極時封賞,還請秦政委多向貴眾陳情,老夫可以擔保,隻要兩宮還京,朝廷安定下來之後,必會對貴眾委以重任,決不負貴眾治國安邦之材。”
秦錚心裏當然清楚,李鴻章這一番話,不僅是為清廷進行辯護,而且還暗示自己,盡快和各國談好協議,好讓慈禧太後和光緒皇帝能平安回到北京去,這樣清廷才會對穿越者進行封賞。
不過穿越者自有穿越者的打算,和各國的談判,是不會輕易讓步,而且穿越者對清廷的要求是割據一方,沒有那麼容易滿足,隻是這些要求需要密談,現在還沒到這-步,因此秦錚並沒有順著李鴻章的話頭說下去,道:“西方各國,也包括中華的近鄰日本,都無不以發展工業,廣開商路,興業殖產,開學育人為富國強兵之道,我們在天津做的這些事情,別的國家早就在做了,中堂辦了三十餘年的洋務,不也正是如此嗎?”
雖然李鴻章知道秦錚把話頭差開,但這番話也觸動了李鴻章的心事,點了點頭,道:“是啊,老夫辦了三十餘年洋務,隻為我大清能夠富國強兵,不再受各國欺淩,隻可惜甲午……”說到這裏, 李鴻章又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而秦錚這次到是接過了李鴻章的話頭,道:“中堂可惜的是甲午一役的失敗嗎?”
雖然李鴻章並不想提及甲午之戰,但秦錚把這個話題接下去了,也不得不說幾句,隻好苦笑了-聲,道:“老夫辦了三十餘年洋務,一手打造了北洋水師,時年號稱亞州第一海軍,但甲午一役,卻打不過一個彈丸小國,三十餘年的辛苦,到頭來隻是一場空,說起來實在是心裏有愧啊。”
秦錚道:“中堂,我到是認為,甲午一役的失利,並不是洋務運動之錯,洽洽是因為當時大清的洋務運動進行的還不夠多,不夠好,不夠徹底的緣故。”
李鴻章聽了,也不禁一怔,這個說法他到還是第一次聽說過,甲午之後,全國的輿論幾乎一致指責李鴻章、指責北洋水師,認為甲午失敗,完全就是李鴻章指揮不當,北洋水師貪生怕死,更是有人將矛頭指向洋務運動,認為清廷辦了三十幾年的洋務,花費了大量的財力物力,並不惜重金打造了一支北洋水師,結果被中國一向瞧不起的小曰本打得一敗塗地,因此還不如不搞洋務。
於是在甲午戰爭以後,清廷的洋務運動陷入了-個明顯底潮期,大批洋務派的官員在朝中也失勢,而現在秦錚卻說甲午戰爭失敗,並不是洋務運動的錯,自然是讓李鴻章覺得頗為中聽。
秦錚接著又道:“我們認為,在甲午戰爭中,中堂的指揮確實有不當的地方,而北洋水師的戰術,也有許多失誤,但大清在甲午戰爭的失敗,並不是中堂一個人的責任,便不是北洋水師的責任,可以說大清在甲午戰爭的失敗,有著極為複雜的原因,而且是由多方麵的因素造成的,不過據我們所知,雖然甲午戰爭結束了五年多,但大清上下,從朝廷到民間,要麼是推禦責任,尋找替罪羊,要麼是糾結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似乎從來都沒有認真的總結過其中的經驗教訓。”
薩鎮冰是甲午戰爭的親曆者,對在甲午之後,全國上下幾乎一致把甲午失敗的責任推到李鴻章,推到北洋水師的身上頗為不服,隻是敗軍之將,不足言勇,因此也隻能緘口不言。對秦錚的說法,頓時大有知心之感。而且這幾年來,薩鎮冰和其他北洋水師的幸存者也曾討論過甲午之敗的原因,但都隻限於一些技術層麵,如北洋水師七年未添一艦、沒有裝配速射炮、沒有裝配開花彈等等之類,而有時一個人靜想,薩鎮冰隱約覺得這些並不是甲午戰爭失利的主要原因,現在聽秦錚這一番話,忍不住道:“看來貴眾對甲午一役十分熟悉啊!”
秦錚點了點頭,道:“我們雖然一直定居在海外孤島,但也並未閉島自守,隻是在暗中活動,未露明身份。諸國發生的大事,我們大都知道,而中華之地,本是我們的故國,因此我們對大清的事情更是關注,甲午一戰舉世震驚,由其是大東溝一役,為首次鐵甲艦之戰,是各國海軍研究的重點,我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薩鎮冰道:“不瞞秦政委說,在下這數年以來,到也曾反思過甲午一戰,但因才智愚頓,一直未得其解,不知秦政委能否指教在下一二,甲午之敗,我大清到底敗在何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