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要經曆了絕望, 才知道世上能靠得住的,隻有自己一個人。
陳夫人這回算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這個道理。
白挽瓷去21世紀逛了一百年,唯一羨慕的便是那個時代的女人能做自己的主。
不像這個時空, 極端的厲害,要麼是找不到自我的女性, 隻能依附男性,像是金源水極火溱三國, 要麼就是走的木霖國的路子, 女權至上,女尊盛行,讓男人回家裏變煮夫。
什麼時候,這個時空的女人,才能覺醒呢?
白挽瓷不知道, 更不知道如何去喚醒她們。
像程夫人這樣半路覺醒的,已經算活明白的,還有些一些女人, 寧願沉|淪在夢裏, 也不願意睜眼醒來, 為自己的命運搏一搏。
白挽瓷尚在出神,陳夫人和陳先生兩人吵得不可開交。
江礫和景瑜正從裏麵出來,歎了口氣, 充當和事佬, 拽開了他們二位。
白挽瓷無奈道:“先處理蓮九這事兒行不行, 你們這種無意義的爭吵,實在浪費時間。”
陳夫人扭過頭,淚眼汪汪,陳先生在一旁黑著臉, 要不是白挽瓷和陸宵在,恐怕他拳頭就掄上去了。
白挽瓷指了指陸宵:“你們先跟著景瑜出去躲一躲,今晚我和陸宵睡你們的房,等蓮九來勾魂。”
陳夫人擔憂道:“小白神官,你就不怕陸宵也讓蓮九給勾走魂了嗎?”
白挽瓷瞟了眼陸宵,笑了:“能讓蓮九勾走魂的男人,那是他們定力太差了,換做是陸宵,她絕對不會被勾走。”
畢竟在奈何橋下,連她都中了水鬼的幻境,然而陸宵雷打不動的站在橋邊,一點屁事都沒有。
可見陸宵的心性極穩當的,所以白挽瓷倒不擔心。
一切布置好了,就等夜色降臨,蓮九進陳府勾魂。
陳府的臥房在西廂,推門而入,是一扇三人寬的孔雀畫屏,繞過進去,中間擺著張黃花梨的圓木桌,再往裏看,便是籠著紅紗床幔的雕花木床。
唔,這張木床倒是很大,很寬,躺兩個人,綽綽有餘。
白挽瓷在床沿坐下,抬頭望陸宵。
他坐在梨花桌旁,兀自倒茶。
這一幕,讓她恍恍惚惚的想起來,曾經也有一個人,坐在桌邊,兀自倒茶,不敢看她。
那個人,那時應該才十五吧。
白挽瓷唇邊拾起一抹淡淡的笑來,有些記憶想來,並不是怨恨的,而是能讓人會心一笑的。
原來,她和顧少卿也有過很美好的瞬間。
西廂房燭火重重,映在陸宵黑白分明的眸子裏,他放下茶杯,起身朝床邊走了過去。
床邊一沉,陸宵也坐下了。
緋紅床幔,並肩而坐。
這光景,倒像是……新婚夜。
白挽瓷心想,就差來兩杯合|歡酒了。
她默然,陸宵也默然。
一時,氣氛無比尷尬。
白挽瓷垂著頭,看到自己雙手交疊放在大|腿上,像極了上課認真聽講的小學生。
摹的,她就笑了。
陸宵頓了頓:“你笑什麼?”
白挽瓷偏過頭,望著陸宵挺拔的輪廓:“你是不是很緊張?”
陸宵垂眸凝視她。
白挽瓷抬起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我明白,你年紀還小,也才二十出頭吧,姐姐都懂,沒事兒的啊,我不會碰你的。”
陸宵肩上傳來她手心的溫度,暖暖的。
他楞了半晌,皺眉道:“你多大了?”
白挽瓷煞有介事的掰著手指數了數:“這一百年我又沒沉睡,在一個叫做21世紀的地方飄著呢,所以怎麼著,我也有一百二十歲了,這年紀,當你奶奶都合適呢。”
陸宵默了默:“你這具身體年齡才十五。”
白挽瓷眨眨眼:“我跟你算心理年齡,你怎麼跟我算生理年齡呢。”
陸宵將肩膀上她的手,拿了下去,淡淡道:“你妄想在年齡上占我便宜。”
白挽瓷:……
她好像沒那麼想吧,這孩子的腦回路,咋那麼偏呢。
少年老成的陸宵拂袖滅了燈,黑夜裏,他的聲音依舊成熟穩重。
“別幻想太多,睡吧。”
白挽瓷:???
她幻想什麼了……
剛要張嘴質疑,就飛來橫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並且將她按倒在床上。
窗外月光如水,傾瀉進來,映得陸宵側臉如玉,黑眸清明。
他嗓音極輕,呼吸也淺。
“別說話,外麵有聲音。”
白挽瓷雙眼瞪得大,示意他將手拿開。
陸宵鬆了手,和衣躺在她身邊,掀起被子,蓋住兩個人,兩隻手,規矩的垂在兩側。
白挽瓷盯著微風下緩緩拂動的緋紅床幔,嘴倒是閉上了,可心哪裏能靜下。
她就是個多動症兒童,就連睡覺,也是在床上翻滾幹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