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一會兒,她便覺得後背癢癢,側翻了換個姿勢躺著。
麵朝陸宵,背朝裏。
陸宵正如上回在聖女殿的櫃體裏一樣,安靜的躺著,雙眼微閉,要不是能看到那對長長睫毛,時不時的輕顫。
她總會覺得旁邊睡了一個死人。
看陸宵睡覺,絕對有催眠的效果。
她很快的就困了,眼皮子開始上下打架。
強忍著不能睡,還要抓蓮九呢!
想著想著,白挽瓷兩眼困倦得實在不行,不覺朦朧睡去。
陸宵聞到了一股淺淺的異香。
這種異香,帶著點露水染荷的味道。
他皺了皺眉,屏住呼吸,聽到耳側傳來了綿長穩定的呼吸,睜開眼來,側過頭,看了白挽瓷一眼。
她果真睡著了。
她常戴著的素色麵紗,掉在枕頭上,露出了一張醜陋的臉。
那張臉似乎有些變化。
陸宵回想在大餘山初見到白挽瓷,那時分明醜得厲害。
但現在,她的臉,隱隱約約有一絲鬼陶女王的舊日容貌了。
難不成,醜顏咒的施加效果在慢慢消失?
正想著,窗外傳來一陣女子的笑聲。
陸宵心驚。
那陣笑聲和他在夢裏聽到的鬼陶女王的聲音,一模一樣。
陸宵匆忙起身,一抬眼,便看到窗外站著一個女子,身穿紅衣,身形消瘦,容顏極美。
隻一眼,陸宵便知道,那是鬼陶女王。
他在夢裏見過許多回,鬼陶女王的音容笑貌,如今就在眼前,真真切切。
陸宵征征了片刻。
窗外的女子衝他笑了一下,推開門來,走到他跟前,眉目淺淺的望著他。
她的聲音和夢裏一樣:“我一直都放不下你。”
陸宵盯著她,心神晃動:“我並不認識你,為何要夜夜出現在我的夢裏?”
那女子望著他,仍是笑:“你思,我故在,你不思,我便不在。”
陸宵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女子垂肩落地的墨發。
她垂地的發尾,用一根白絲帶鬆鬆的挽成個寬大蝴蝶結。
這……和畫像上的鬼陶女王,無二差別。
發絲竟然是真的。
這……不是幻境?
陸宵指尖輕顫:“你要做什麼?”
那女子拉住他的手,輕輕往外一帶,回眸一笑:“你說過,要和我成親的。”
陸宵茫然的跟著她往外走。
那女子的手,似井水一般的涼。
她一邊走,一邊說:“可我等了你一百年,你也沒來娶我,我今日來了,你身邊怎麼還躺著一個姑娘?”
陸宵感覺自己的身體不由控製了,話語也不經過大腦似的,一股腦倒了出來。
“她……她才是鬼陶女王白挽瓷,你……是蓮九。”
那女子仍舊握著他的手,穿堂過廊,輕輕的笑:“我是誰,重要嗎?你答應了要娶我,便要做到呢。”
陸宵應了一聲,跟著她出了陳府。
白挽瓷醒來時,床邊已經空無一人。
摸了摸,床單是涼的。
該死!她怎麼就睡著了?
白挽瓷立刻跳下床,推開門,便見景瑜和江礫坐在台階上打瞌睡。
就連阿春和小八,都睡著了。
“醒醒!”白挽瓷瘋狂的搖動他們。
他們睜開迷蒙的眼,紛紛茫然:“怎麼了?怎麼了?”
白挽瓷喊道:“陸宵失蹤了!”
這下景瑜一個激靈,頓時就醒了:“怎麼會,我一直守在門口,都沒人進……我的天啊!我什麼時候睡著了?”
江礫望了眼天色:“天都快亮了。”
白挽瓷頭痛扶額。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陸宵竟然會中了蓮九的幻術。
不會吧,他那樣冷靜的人物都能中招?
很快,陸宵失蹤的消息,穿街走巷,傳遍了整個水岸鎮。
那九個受害者的妻妾,紛紛登門上府,指著白挽瓷的鼻子,嘲笑道。
“你不是說,是我們的男人定力太差,所以才被蓮九勾走魂?”
“那水神君怎麼也被勾走魂了呢?”
“看來神官的定力也差呢。”
“……”
江礫一把將那些個女人推到門外:“走走走!你們除了說風涼話,還會說什麼?”
白挽瓷坐在椅子上,眉頭擰成了疙瘩。
也是怪她,還是輕敵了。
為什麼要讓陸宵以身試險?
明明……就知道有危險,她還是讓他去了。
白挽瓷越想心裏越加的內疚,抬頭看了眼江礫:“蓮九的海市蜃樓在不死海,我要去把陸宵帶回來。”
江礫猛地回頭:“你瘋了?連水神君都搞不定的蓮九,你隻是一介凡人,要是你去了,也中招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