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又有小廝急匆匆的跑進來, 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有人說在臨海村的海岸,又漂上來了一具無頭屍體。”
白挽瓷心裏咯噔了一下。
不過很快她又鎮定下來。
那具屍體,肯定不會是陸宵。
他可是神官啊。
一旦凡人飛升神官, 便會天賜其神丹,隻要神丹不滅, 身體即便是受傷,也能很快的恢複。
就算是砍頭碎屍, 隻要神丹在, 便可身體複原。
這就是不死不滅的神。
所以,陸宵怎麼會死?
白挽瓷站起來,往外走:“新的屍體出現,我們還是要去看一看。”
景瑜喚來仙鶴,白挽瓷騎小八上天, 留下江礫在府上。
不知怎麼的,去往臨海村的路途上,她總是感到不安。
一種快要失去的恐懼, 不斷的侵襲上心頭。
就連景瑜也看出來了, 拍拍仙鶴翅膀, 飄飄落地,回頭看她:“我們水神君不會有事的,你也不要太過自責。”
白挽瓷沉默著落了地, 井沒說話, 隻是看向不遠處的海浪。
這便是臨海村了, 因為臨近不死海而取其名。
迎接她和景瑜的是臨海村的村長,是個黝黑微胖的中年人。
“恭迎兩位神官,我這就帶你們去看岸邊的屍體。”
他一邊走,一邊簡單說了說情況。
原來是一大早, 有漁民要出海,便看到岸邊有一具無頭屍體。
漁民很快就上報給了村長。
臨海村一共不到百來戶人家,串門走道,統計下來,井無人口失蹤。
這一下,岸邊的屍體,到底是誰,就成了一個謎。
白挽瓷聽了,心裏又是一個咯噔。
會不會,也有可能,隻是說可能……陸宵的神丹讓蓮九給……
越想越心驚。
越想越不敢想。
一旁景瑜的步伐也沉重了。
臨近海岸,空氣裏傳來一股鹹濕的味道。
岸邊圍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見村長來了,自動的讓開了一條過道。
白挽瓷走過去,就看到屍體穿著一身白玉袍子。
她心有點慌。
兩邊的村民嘰嘰喳喳的說話,吵得她腦仁疼。
她吼道:“別說話!”
一眾村民麵麵相覷,不過也安靜了些。
她跪在屍體跟前,盯著屍體泡的發白的手腕,不住的顫抖。
手腕那截衣袖……月牙白的繡線。
分明和昨晚陸宵穿的一模一樣。
屍體腳上的黑色皂靴,也一樣。
屍體表麵爬滿了綠頭蠅,嗡嗡嗡的,聽得她心跟著一抽一抽起來。
“嗡嗡嗡,屍體昨晚死的。”
“嗡嗡嗡,體內有靈根,這……竟然不是個凡人。”
“嗡嗡嗡,神丹已滅,無法複活了。”
“……”
神丹已滅。
白挽瓷登時跌坐在沙灘上,景瑜聽了,整個人傻在原地,不敢相信這是一具神的屍體。
她喃喃道:“綠頭蠅,告訴我,你們說錯了,這不是真的,他是水神啊,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死了呢?”
綠頭蠅嗡嗡作響。
“我們沒說錯,女王,你冷靜一下。”
白挽瓷破口大罵:“我怎麼冷靜!”
他昨晚還好端端的。
怎麼可能,轉眼就沒了呢?
景瑜麵如土色,緩不過神來:“你……你是說,這是我們水神君?”
漸漸的,他聲音裏有了哭腔。
白挽瓷不知道自己的眼淚是什麼時候掉下來。
屍體冰涼得很,僵硬的像一塊枯朽的腐木。
她很難把這具屍體,等同於陸宵。
也許,傷心會延遲。
等她知道時,不知不覺,麵上的淚水已經泛濫成災。
她抱著那具無頭屍體,默然淚了一會兒,突然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一邊哭,一邊罵。
“你怎麼可以……你不是很厲害嗎?就這麼輕易的死了,厲害個屁啊,就你這樣,也能當水神?”
“一個邪祟,你都打不過嗎?你個弱雞,你個垃圾,你個廢物!”
“你怎麼那麼沒用啊!”
“打不過,你不會跑嗎?非要送死?肯定是你逞強了,你個死要麵子的傻|逼,還神官呢。”
“……”
說實話,她不喜歡哭,好像就承認了,她無法挽救麵前災難的結果。
同時,也好像承認了,她小瞧了敵人,一時輕敵,導致失去同伴的可怕後果。
這種哭,極無力。
白挽瓷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這種事情,來一次,就夠了啊。
為什麼還要來第二次?
景瑜哭的聲音比她還要大,見她抽了自己一巴掌,無比自責內疚,忙連抽了自己幾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