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嗒嗒道:“都怪我,明明我可以去引誘蓮九的,我來當這個誘餌多好。”
白挽瓷木訥訥回:“該死的人是我。”
景瑜吸了吸鼻子:“水神君這麼年輕就沒了,他還沒成婚,還沒有孩子。”
白挽瓷歎息的回道:“以他這種性子,就算不早死,也會孤獨終老的。”
景瑜點點頭,鼻音深重道:“也是,這性子,委實忒老成了點,總不愛說話,以前在天上的水神殿裏,一日下來,殿裏一點聲音也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鬼屋呢。”
白挽瓷閉上眼惋惜道:“生前不愛說話,死後就更沒機會說話了。”
景瑜眼淚嘩嘩流:“也不知道水神君有沒有什麼遺書,連個遺言都沒有,我們水神君好慘啊……”
此時,一個聲音,涼涼的傳來。
“你們嚎夠了沒有?”
白挽瓷和景瑜登時楞了,雙目含淚,茫然的回過頭,就瞧見陸宵完好無損的從海浪上,行雲流水的踏步而來。
海上旭日東升,鎏金一般的陽光,照著他的輪廓和身軀,依舊的麵無表情,十分的冷酷。
白挽瓷眨了眨眼,用力的掐了一下景瑜的臉,自我懷疑道:“我的雙眼是瞎了嗎?都開始出現幻覺,我居然看到陸宵了。”
景瑜痛得哇哇叫:“那你掐自個兒啊,掐我幹嘛?誒……我好像也出現幻覺了,這不是我們水神君嗎?”
白挽瓷用力的揉了揉眼,眼圈通紅:“景瑜,聽說人之將死,就會有回光返照,神死的時候,是不是也有死後的幻影,說一說臨別遺言,來跟我們道別什麼的?”
景瑜茫然的想了想:“我沒參加過神界的追悼會,不知道有沒有這流程啊。”
白挽瓷一臉悲愴的看向陸宵:“我知道你死的冤屈,但神丹已滅,我也無能為力,你有沒有什麼遺產啊,還有什麼不得不說的秘密,就跟我說了吧。”
陽光灑在陸宵臉上,他緩緩的朝白挽瓷走過去,身後雪白的浪花,拍打著沙灘。
他越走越近,白挽瓷鼻頭一酸:“我能抱抱你嗎?”
也不等幻影的反應,她就自顧自的上千抱住了陸宵,神情悲慟的哭道。
“你可是唯一一個知道我是鬼陶女王,還對我好,始終如初的神官,我是真的舍不得你走。”
身後景瑜搖晃著站起來,哭腔中帶著憤懣:“白挽瓷,我也對你很好,好吧?”
白挽瓷回頭瞅他一眼:“他和你不一樣,陸宵就從來沒說過鬼陶女王的壞話。”
景瑜一時語滯,委屈巴巴道:“好吧好吧,他對你好,我對你一般。”
白挽瓷回過頭,陸宵黑白分明的雙眸,清澈如泉。
這幻影,哎呀媽,好真實啊。
抱著都是暖的。
表情也是,陸宵標準式的眉頭微蹙,都和他生前的一模一樣。
隻是,他的眼神,略有古怪,就……就好像,他在看兩個傻子一樣。
白挽瓷淚眼汪汪的看陸宵:“我怎麼覺得你這幻影在嘲笑我們呢?”
陸宵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蛋,淡淡道:“因為我根本就沒死。”
他的指尖很涼。
白挽瓷嘟囔道:“你怎麼死了還逞能,非說自己沒死呢?人要接受現實,我都已經接受了,你個死人……呸死了的神,還接受不了自己已死的事實嗎?”
景瑜在旁邊揮灑淚水:“我們家水神君生來就很驕傲,就連死後的幻影,也是這麼驕傲。”
分明死了,還要硬撐說自己沒死。
陸宵眉頭蹙得更深了。
他遇到了一個棘手的問題,那就是如何證明自己沒死。
“白挽瓷,我真沒死,”他嗓音清冷,猶如山間清泉,“不信的話,你摸我的胸。”
白挽瓷淚中眨眨眼,十分為難道:“居然要我摸你的胸,這就是你生前的遺願?死後的幻影,要比生前,開放很多啊。”
陸宵:……
他是想讓白挽瓷聽一聽心跳聲。
他實在受不了了,抓住白挽瓷的手,一把按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撲通……撲通……
白挽瓷感覺到手掌傳來他穩健的心跳聲。
溫熱的,有力的,一下,又一下。
她呆住了,傻傻的問道:“這是你的心跳,還是我的?”
她的反應,氣得陸宵莞爾:“你的手,在我的心上,你說這心跳是誰的?”
白挽瓷一時大悲大喜,天旋地轉,一會兒死了,一會兒沒死,悲喜交加,情緒顛倒,大腦當機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回歸到正常運行狀態。
反應過來的她,看了看沙灘上的屍體,又看了看陸宵。
一拳就捶在了陸宵的胸口:“沒死你不早點吭聲?還裝神弄鬼的嚇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你這個大騙子!”
陸宵受了莫名其妙的一拳,氣急惱道:“是你和景瑜先把我當成死後的幻影,一頓胡攪蠻纏的!反倒怪起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