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挽瓷沿著街邊,跟著大司寇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刑判司,就這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八抬大轎的迎親隊伍。
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沿街的小販,路邊的乞丐,擱家繡花的良家婦女,大人小孩,男女老少,全都出來看熱鬧,仿佛熱鬧的和過年一樣。
白挽瓷一邊走,一邊想,她和過年那個舞獅子的家夥,好似也沒啥區別。
偶有議論聲,夾雜著各種方言的辱罵,稀稀拉拉的傳進白挽瓷的耳朵裏。
她聽得懂的,無非就是一些惡婆娘,最毒不過婦人心,女人心海底針,紅顏禍水,妖女亂世等等,諸如此類,不痛不癢的俗語。
聽不懂的,白挽瓷隻當他們是放屁了,帶響的那種。
等到臨安街,經過她最熟悉的金枝玉苑時,十一個姐姐,推著人堆想要上來,眼中一個個帶著震驚,不解,關心,尤其是藏月,眼中還有著她能明白的恐懼。
白挽瓷對她輕輕的搖了搖頭,用嘴型告訴她,沒事,別擔心。
白知墨蹲在二樓的廊簷,黑臉陰沉沉的盯著下麵,眼珠子跟隨著白挽瓷,一直瞪著,緩緩的從左到右,藏在袖子裏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嘴角倒是抿得發白。
“迎親隊伍”總算到了刑判司的大門口。
門口正站著一個人,穿著熨帖的校袍,背著雙手,胸|前映著烏龍首的國子監校徽。
那是石祭酒。
他走到大司寇麵前,先是點頭虛禮了一番:“老夫是來報案的,我們國子監有一個學生,名叫穆川,一|夜未歸寒舍,同舍的學生報到我這裏來,我校高度重視此事,便前來刑判司報案。”
大司寇明白的點了點頭。
石祭酒又道:“今日大司寇在我校天舍樓下發現一具墜樓屍體,可能確定身份了?是不是我校失蹤的那個學生穆川?”
大司寇客客氣氣的答:“現在尚不能確定死者的身份,還請貴校立刻通知穆川的父母,到刑判司來一趟,請他們做好最壞的打算。”
石祭酒臉上的表情頓時凝重了起來:“適才我聽聞你們帶回了我校的一個女學生問詢,請問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那女學生就是此案的凶手?”
大司寇搖了搖頭:“此案有些蹊蹺,其中內在的緣故,恕我不能外傳,以免引起民眾的恐慌,還請祭酒回校靜候,一旦案情告破,我司自然會宣告。”
石祭酒摸了摸胡須,目光越過大司寇的肩膀,落在了那個明豔而奪目的女子,眸色深了深,複而他抿起嘴角,神情多少帶了點大義凜然之色。
“請大司寇嚴查審問,如若是我校學生犯下此案,依法懲治,不可姑息。”
大司寇輕輕點頭,為石祭酒的大局觀,深感佩服。
隨後,白挽瓷跟著大司寇進入了審問室。
推門進去,一股陰寒的冷風,席卷進白挽瓷的衣襟,室內不大,僅僅中央擺著一張破舊的木桌和兩個椅子,左邊的椅子幹淨,還帶著雕花,右邊的椅子,破舊且蒙灰,顯然她即將坐上那張破椅子。
桌邊垂掛著兩道鐵鏈,四麵牆壁因為潮濕,而長滿了青苔,其中夾雜著些點褐色,因為離得遠,也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人血還是青苔老了。
審問室的大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大司寇丟下一句:“坐吧。”
這聲音,顯然沒有在外麵時的客氣,冷冰冰的,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
白挽瓷皺了皺眉,拉開椅子坐下,左右上來了兩個帶刀侍衛,拿起鐵鏈,哢嚓一聲,就鎖住了她的手腕。
大司寇拉開雕花椅子,坐下了,身子往後靠了靠,找了一個舒適的角度,眯著眼打量白挽瓷。
“你叫什麼名字?”
白挽瓷眉心微蹙,雖說是例行審問,但大司寇說這種話,像極了去金枝玉苑的男客,語氣帶著那種故意的調侃。
“白挽瓷。”
“你跟死者穆川是什麼關係?”
“不是還沒確定死者就是穆川嗎?”
“我就問問你跟穆川什麼關係,老實交代!”
“我們……是同窗修客。”
“隻是同窗?那張紙條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
“上麵寫著我喜歡你,這麼赤|裸的表白,他喜歡你,你不知道?”
“他從來沒當我麵說過,我自然不知道。”
“一個男人喜不喜歡你,你感受不到?”
“你問的這個,和案子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