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挽瓷這一|夜宿在流媚的廂房裏, 後半夜,她瞧瞧的點了一根蠟燭,將整個廂房, 從上到下,檢查得徹徹底底。
藏月果然打掃的很幹淨, 幹淨的仿佛這個屋子裏,從沒住過人。
她躺在床上, 腦海裏時不時浮現流媚姐姐的臉。
心就跟針紮似的, 一陣一陣的抽疼。
直到天亮,她疲憊的從床上爬起來,渾身骨頭酸疼,也不知是昨夜風吹了的緣故,頭重腳輕, 差點站不住。
想來是受了風寒。
白挽瓷紮掙著起來後,勉強的喝了碗粥,和顧少卿一同回國子監去。
誰知, 剛進國子監沒多久, 她和顧少卿就看到天舍的門口, 烏泱泱的擠著一圈人,還有一行穿著猩紅官袍的人,往裏邊擠。
“讓一讓啊, 仵作來了。”
其中一個提著木頭箱子的男人, 汗涔涔的擠了進去。
白挽瓷和顧少卿跟了過去, 還沒靠近,就聽到了不少人的議論。
“這誰啊,居然跳樓了,腦袋都開花了。”
“麵目全非, 認不出來呢,穿著天舍的袍子呢,應該是天舍的修客吧。”
“旁邊地上都是碎了的酒壇瓷片呢,我看估計是上天台喝酒,喝多了,一不小心踩空掉下來了。”
“……”
白挽瓷和顧少卿好不容易擠了進去,就看到了一幅殘忍的畫麵,頓時令她想起了昨夜的徐盡歡。
仵作一邊蹲著查看屍體,一邊和大司寇彙報屍體的情況。
“屍體是男性,年齡十六歲左右,身上沒有攜帶可以證明身份的物品,死因是墜樓,身上沒有開放性傷口,無法證明是自殺還是他殺。手握成拳,裏麵空無一物,口中牙齒間隙有紙片的碎屑,看情況生前吞食過什麼紙類的東西。”
仵作把鑷子往死者的喉嚨裏伸,小心翼翼的夾出了半張濕碾的紙團。
他戴好手套,用鑷子展開紙團,上麵的字跡略有模糊,依稀能夠辨認。
仵作緩緩念出上麵的字。
“白挽瓷,我喜歡你。”
話音才落,除卻在場的官員和仵作,其他人的目光,紛紛都彙聚到了白挽瓷的臉上。
白挽瓷聽到自己的名字,驚嚇的有些呆住了。
仵作茫然的抬起頭,順著大家的視線,看向了白挽瓷:“你就是白挽瓷?”
白挽瓷心跳的極快,往前走了一步,麵色鎮定道:“是,我就是白挽瓷。”
仵作看著眼前的一個漂亮美人,楞了楞,第一時間腦子裏就想到了情殺。
大司寇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轉頭與仵作對視一眼,二人心知肚明的點了點頭。
大司寇寒著臉道:“白挽瓷,恐怕你得跟我去刑判司走一趟了。”
白挽瓷指著自己:“我?為什麼呀?”
大司寇麵無表情:“死者和你有關,請問你昨晚去了哪裏?”
白挽瓷楞了楞,站在旁邊一直沉默的顧少卿,黑眸顫了顫,看了她一眼,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閃即逝的慌亂。
就在這時,一個人激動的闖進了人堆裏:“有沒有人看到穆川?他昨晚一晚上都沒回寒舍!”
他看見了白挽瓷,立刻衝了上去,眼中寒光熠熠:“白挽瓷,昨晚穆川說要去找你,他人呢?”
白挽瓷心頭咯噔了一下,怔怔道:“他昨晚就沒來金枝玉苑,我以為他是有事在國子監絆住了。”
大司寇和仵作的臉色一沉,立刻著人去找尋失蹤了的穆川,接著,示意幾個帶刀侍衛,緝拿嫌犯白挽瓷。
顧少卿擋在了幾個帶刀侍衛麵前。
大司寇兩眼一眯:“請不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顧少卿冷沉道:“你們隻是在屍體的喉嚨裏發現了一張寫著她名字的紙條,不足以證明她就是凶手,況且昨晚她一直在金枝玉苑,根本沒有回國子監,我可以證明。”
大司寇目光從上到下的打量著眼前這位氣度不凡的貴公子,知道是水極國的太子,心知得罪不起,語氣上就客氣了些。
“是這樣的,我們隻是帶她去刑判司問一問情況,畢竟是與屍體的相關人員,隻做問詢,並不是把她當成殺人犯,最多十二個時辰,我保證讓她完好無損的從刑判司裏出來,不會動她一根手指頭,你看這樣行嗎?”
顧少卿回頭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白挽瓷,輕輕安慰:“你別擔心,一會兒他們問你,你就說你知道的,不要亂說話。”
白挽瓷低著頭嗯了一聲,跟著他們出國子監。
那幾個帶刀侍衛見顧少卿在,也沒敢上前扣住,隻是客客氣氣的在前麵領路。
其他的修客,有震驚死者是穆川的,有等著看白挽瓷笑話的,有為穆川傷心落淚嚎啕大哭的,有馬後炮陰謀論的,總之,人生各相,在此刻,全都浮現了出來。